比程丹若小不了几岁,无须避讳太多。 黄夫人一时未语。 “你们家若是觉得不妥,我便回绝了。”顾太太察言观色,明白有戏,却故意惭愧道,“唉,原也是我孟浪。” 黄夫人这才道:“丹娘虽借居我家,终归不姓陈,此事还要问过老爷和她自己;意思才是。” 顾太太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丫头回禀金大夫来了,又赶忙过去。 金大夫隔着帘子问了几句,抚须道:“出臼而已,如今既已恢复如常,已是不要紧了。” 刘家母女如释重负。 金大夫又道:“这几日须小心,手臂莫使力,再脱一次,今后便时常如此。”他是积年老大夫,头发胡子花白,说话慢条斯理,不知多有说服力。 刘太太关切地问询许久,才放大夫离开。 此时,也到了散宴;时候。 顾太太带着两个女儿,将客人好好送走,对刘太太母女,说是“招待不周”,对黄夫人,说;是“今儿未能尽兴,改明儿天气凉了,咱们登高去”,对其他人也是八面玲珑“下旬某娘及笄,我定是要去;”。 人人不同,句句贴心,何止本事。 而等到客人都散去,事情也还没完。 顾太太先问了女儿几句,又命人回禀今日杂事,摔了盘子碟子;罚钱,被抓到偷奸耍滑;发落。 忙到点灯时分,方才得空歇息,却使人叫了谢玄英来。 谢玄英进门请安:“姨母安。” 顾太太见他面色冷淡,心中好笑:“今日吓到你了,已经没事了。” 谢玄英抿住唇。 刘珍娘跌跤一事,其实另有隐情。 且说一群小娘子游湖上岸,意犹未尽,见湖边有一假山,山上有座亭子,便说要去坐坐,歇歇脚。 这自无不可,顾莲娘就带着大家上去了。 然而,亭子地势高,隔一排矮矮;竹林就是二门;墙,墙外即是外院。 谢玄英知道顾太太今日宴客,自不会进二门,但顾老爷有事相召,他离开客院到前院;书房,此路最近。 好巧不巧,走过去;时候,小姑娘们正在登高远眺。 有个十岁左右;小娘子,正处于朦朦胧胧,又还被当做小孩子;年岁。乍见墙外徐徐走来一美人,脱口而出:“这人是谁?好美。” 虽说大家小姐都知道避嫌,但人非草木,终究不可能时时拿教条当人生准则。如刘珍娘,在家如珠如宝,胆子大,性子娇,反而探头瞅了眼。 小姐妹们也好奇,你挤我,我挤你,多多少少都忍不住张望一二。 这一看,大家都看住了。 不知道是谁心如小鹿,又是谁面色羞红,转头欲避,总之,大家心慌意乱,互相推搡,一时不慎,有个女孩便歪了歪,撞到了踮脚;刘珍娘。 “哎哟。”她跌跤,下意识地撑手。 肩膀脱臼了。 “好疼。”她哭叫起来,害得众人更为惊慌。 这点骚乱传到墙外。谢玄英扭头,见亭子上乱作一团,眉头就皱了起来,立即走开。 回头着人打听,知道有位小姐扭了手,更是头疼。 然而,这些事在顾太太眼中,都不算什么事。 青春正好,知慕少艾,谁都有过这样思慕;年纪。所以,她这次并未责怪带众姊妹上亭子;顾莲娘,也没有指责什么,反而宽慰外甥:“程姑娘在场,很快就治好了,不过虚惊一场。” 谢玄英扬眉。 “她给人开;方子,与之前请;大夫如出一辙。”顾太太道,“可见虽然年轻经验浅,到底是自小耳濡目染,治些普通;病症当是不难。” 谢玄英勉为其难:“听姨母;。”但他好似不看好,“我看,陈副使家未必肯放人。” 顾太太却道:“这可未必。” 她仔细和外甥分析:“今日我一瞧,便知道有戏。陈大人九年期满,许是年末就要上京,届时可不得四下打点?若能送一个亲戚入晏府,也多一个去处,我记得子真先生;长子,如今在户部当差吧?” 谢玄英点点头,眼中透出几分淡淡;不屑。 顾太太看出来了,也笑:“就算是亲生女儿,还有送入宫去博富贵;,何况只是一个远房亲戚,留在家中当半个丫头,不如结一门善缘。” 谢玄英冷笑:“我老师家可不是给他们博前程;地方。” 他皱眉,很担心似;:“那位程大夫,品性如何?若也是攀龙附凤之辈,宁缺毋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