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二郎恼火至极, 次日在书房看到谢玄英,说了很多冷言冷语,但谢玄英毫无动容,甚至觉得二哥有点过分。 大夏重礼法, 二哥是嫡长子, 爵位是铁板钉钉;事, 就算他死了,多半也是由他儿子继承,眼下二嫂已经怀有身孕, 靖海侯;位子,早晚是二房;。 又不和你争家产,凭什么我挣前途也要管? 没有差事,没有前程,将来丹娘进门, 他要怎么养家糊口? 他不以为然;态度, 进一步激怒了谢二郎。 “三弟好本事。”谢二淡淡道,“为兄预祝你平叛成功,凯旋归来, 封侯拜相。” 谢玄英看他一眼,没吭声。 靖海侯道:“老二少说两句,战争非儿戏,刀剑无眼, 必须多加小心。”又敲打老三, “三郎,你这次也太冒进了, 若有差池, 你母亲怎么受得了?” 谢玄英低头, 道:“身为臣子,不能为君主分忧,恐负深恩。” “唉。”靖海侯叹口气,嘱咐道,“事已至此,你须多加小心,凡事不可自作主张,当以蒋指挥马首是瞻,不可骄矜自傲,明白吗?” “孩儿明白。” 被父亲耳提面命半天,又暗暗敲打两次,谢玄英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父亲;一个幕僚为副手,百人;私兵为护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靖海侯有自家养;私兵,但人数不多,大约千余人。靖海侯给过长子,给了不少人给二子,轮到老三,肯定不能比两个兄长多,以免他心生妄念。 这一百人;私兵,就是父亲能分给嫡次子最多;下属了,还是看在他要出征;面子上。 可光凭这不一定服他;一百人,能打什么? 隔日,谢玄英就进宫去了。 “想问陛下借几个人使唤。”他说。 皇帝吸口气:“你爹给了你多少?” 谢玄英十分诚实地说了:“百名护卫与一名代笔师爷。” 皇帝大摇其头,注重嫡长子很正常,才华平平;谢二承爵,于帝王并非坏事。但收归兵权;前提是,他有儿子。 一天没有长成;亲儿子,他就要扶持谢家,确保自己若有万一,谢家能够照拂荣安。 “你爹不给你,朕给你。”皇帝拍拍他;肩膀,“两千亲军,你自己挑手下。监军就让梁华跟你去。” 梁华,司礼监秉笔兼任御马监掌印,时常被皇帝派外差,充作监军。 谢玄英跪谢:“多谢陛下。”然后抬头,犹豫地看向皇帝,神色略不自然,“还有一事……” 他很少求皇帝,更鲜少吞吞吐吐。 皇帝稀奇:“怎么,还有事?”他忍不住玩笑,“不会问朕要尚方宝剑吧?” 谢玄英摇摇头,道:“我仔细想了几日,贼首蛊祸民众之术,应该是一门少见;戏法,然而询问了数日,都说不曾见过那样;障眼法。” 皇帝故意说:“朕也不知道啊。” “我想请陛下给个恩典,问问您身边;人。”他十分为难,“此事不合规矩,但若能破解妖妇;计谋,或许有意想不到;作用。” 皇帝同样十分介意所谓;神术,问道:“你要问谁?” “我老师;女儿,她似乎学过幻术。”谢玄英干巴巴道,“请您开恩,准许我问一问。” 皇帝记性很好,虽然程丹若只是个微末女官,依旧记得她;家世,不由道:“还有这样;事?那便召她来。” 就这样,程丹若第三次面圣了。 她听完前因后果,颇为无语地看向谢玄英。太监说,皇帝有事相询,她还以为是医术方面;问题,怎么也没想到是魔术。 他目不斜视,看着脚下;地砖,问她:“程掌药知道吗?” “浮空坐于莲花台上,杖结白雪。”程丹若思索道,“这倒不是很难。” 谢玄英难免意外。 他说是说想问一问幻术,可实际上,不过是想在出征前见她一面,没想到她真知道破解之法。 “当真?” “只是姑且猜测。”程丹若道,“瘟疫而死;尸体应该是火葬,无生老母既然懂医理,也许会选择火化。那么只要将手杖提前泡进盐水,高温下水汽蒸发,盐粒便会析出结晶,如果没有火,也许用;是碱——生活在盐湖边;人,时常利用这个道理,夏天晒盐,冬天捞碱。” 皇帝听着,倒是觉得很合理,微微点头。 谢玄英马上问:“浮空呢?” “和莲花台与手杖有关。”程丹若试图描述,然而没法说清楚,干脆道,“请陛下借御用监一用。” 皇帝马上道:“准。” 谢玄英又想起一个细节,翻开奏折,道:“无生老母为信众分发符水时,往往施展法力,受有佛力;茶水颜色大变,与先前大有不同。” 程丹若:“什么变什么?” “由蓝色变为红色。”锦衣卫是一等一;特务机关,严谨不亚于东厂,“若信众其心不诚,符水又会变回蓝色。无生教常以此考验信众;虔诚。” 她:“……”这个无生老母,应该是个道姑才对。 瞧她化学好;。 “蓝色;话,蝶豆茶可以做到。”她说,“加醋变红,加碱变蓝。” 石太监听到这里,马上命人取来相关事物,亲自泡茶。 蝶豆花茶不多见,但皇宫汇聚全天下;好东西,再冷僻都有备用。费了些功夫从御茶房弄来蓝色;花茶,石太监亲自泡了一壶蓝色;茶水。 然后,滴入白醋。 简单;酸碱变化,出现了。 皇帝不由失笑,心头;阴霾霎时消散大半。既然符水变化是把戏,那么,浮空术显然也不是什么神仙之术,亦是障眼法。 无生老母,并非天选之人。 凡夫俗子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呢? 天命在夏! “典药果然通识药理。”皇帝愉悦道,“朕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