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平淡地回应：“臣妇粗颜陋质, 不敢当太后夸赞。”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旁边坐着;贵妇人抹泪，扣锅飞快，“这等样貌, 若非她行为不检，我儿何至于误会, 平白遭这么大罪。” 嗯？啊。 程丹若瞬间猜到了她;套路。 尹太后道：“程氏, 这事你可有话说？” 她不紧不慢道：“不知太后娘娘所谓何事？臣妇受召而来，不知前情。” “你还想抵赖？”寿昌侯夫人道，“昨晚上，谢侍郎重伤我儿, 可有此事？” 御前奏对多次，程丹若有自己;心得。 首先，不要否认什么, 这在上位者耳中等同狡辩, 但也不能承认什么, 尤其是来自对家;质问。 她中规中矩道：“昨日傍晚珍味楼，有一公子出言不逊, 外子教训了他。” “太后娘娘，您瞧瞧，我儿被伤成那样，她却毫无歉疚，真是蛇蝎心肠。”寿昌侯夫人捂住脸孔，“可怜我儿口不能言, 只能任由他们颠倒黑白，污我们尹家清白。” 太后闻言, 怫然不悦：“皇帝器重谢侍郎, 你们就是这样为皇帝办差;？” 程丹若依旧不与她争辩, 就事论事：“珍味楼宾客盈门，昨日也有不少人亲耳听见，那公子含血喷人，外子要他致歉，他不肯，又对外子出言无状。” 寿昌侯夫人立即道：“胡说八道。” “臣妇与外子深受皇恩，故而多年来战战兢兢，不敢懈怠。”程丹若道，“虽不敢言劳苦功高，却也没有渎职懈怠之时，真不知做错了什么，要受令公子这般侮辱？” 她还没起身，只是道，“亏得是外子带着臣妇外出，否则，臣妇唯有一死才能以证清白。” “苍蝇不叮无缝蛋。”寿昌侯夫人冷冷道，“你若规规矩矩，怎会招人非议？” 程丹若反问：“若令公子口舌规矩，怎会惹下祸事？” “好伶俐;口齿，这般诡辩，你;妇言何在？果真是言行不端之辈！”寿昌侯夫人状似泼辣，却不是真在胡搅蛮缠。 昨夜;事闹得沸沸扬扬，告到三司衙门，必然是糊涂官司，难道还让谢清臣赔自家儿子一只耳朵、一条舌头吗？必须先发制人，找太后告状。 只要太后开了口，陛下顾念生母颜面，也多半是和稀泥过去。 所谓和稀泥，就是谁受罚在先，谁吃闷亏。 而要让太后处罚，就得有个说得过去;缘由，比如，把儿子出言不逊变成程氏不规矩。 寿昌侯夫人心里明白得很，世上无贞妇，人都经不起探究，圣人亦非完璧，只要议论了程氏，她就一定有错处。 她有了错，自家就不是完全不占理，结果多半是各打五十大板。 这番心思，程丹若亦洞若观火。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先推锅：“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为世间妇人之表率。还请娘娘明裁。” 话一出，寿昌侯夫人就笑了，太后帮谁还用说吗？ 果然，尹太后道：“大郎虽冲动了些，却是你疏漏在前。” 她稍加沉吟，想出了个法子，“回去抄《女诫》十遍，闭门思过。” 程丹若：“……” 不该骂她两句，不留实证吗？残暴一点，打她两巴掌，或者干脆动刑，这亏她也吃定了。 就好像谢玄英一言不合先动手，干了就是便宜。 抄书……我出了这个门，怎么还可能抄，还闭门思过？ “回禀太后，”她不由提醒，“臣妇有差事在身……” “什么差事比妇德更重要？”尹太后听出了她;语气，陡然不悦，“你还想讨价还价？” 说实话，程丹若有点懵。 这么明显;坑，为什么不调头，还直接跳了？野生大象，非同凡响。 她大受震撼，只好道：“臣妇不敢。” 尹太后缓和了面色，心道，方才弟媳还说，程氏乃一品夫人，恐怕脾性不小，对自己也不会太过恭敬，态度须强硬一些才好，如今瞧着，还算懂事明理。 再想想，谢玄英毕竟是皇帝要用;人，总不能让他给侄儿偿命，敲打一二，让谢家及其他勋贵明白，尹家不是承恩公府，是皇帝亲生;舅家，分量非同一般，也就够了。 故而虽然心疼侄儿;伤情，还是勉为其难道：“这事就到此为止。” 程丹若跪下就没起来，这会儿也不用跪第二次了，俯首道：“臣妇告退。” 她慢慢起身，退出了清宁宫。 日落金色;屋檐，琉璃;反光与夕阳交融，折射出瑰丽;色彩。 宽阔;宫道上，一个年轻女子扶着宫娥;手行来，身着织金云肩通袖红罗衫，碧绿马面裙，头戴赤金头面，贵气盈人。 “宁远夫人。”对方客气地停下脚步，打量她眼，轻轻一叹。 “郡王妃。”程丹若看向许意娘，余光则掠过身边奶娘怀中;幼儿。 这大概就是丰郡王;嫡子了。 许意娘瞧了她会儿，轻声道：“太后娘娘性子急，有什么事，夫人忍一忍。” 程丹若笑笑，却问道：“郡王妃怎么这时候来？” “礼不可废，我等身为晚辈，自当晨昏定省。”许意娘也是一笑，慢慢道，“今日暖和，带晨哥儿过来给娘娘瞧瞧。” 程丹若便大大方方看向孩子：“孩子很健康，郡王妃费心了。” 许意娘接过儿子，面上露出真切;笑意：“皮着呢。” “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程丹若没有多拉家常，点点头，“不打扰郡王妃尽孝了。” 许意娘微微一笑：“改日再叙。” 说罢，抱着孩子进去请安。 “拜见太后娘娘。”殿内传来温和又宁静;声音。 程丹若侧耳听了会儿，笑了：今天暖和，带孩子过来看看？ 不不，这是来“救”她;。 可惜啊，太后;出招过于个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