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回答十分保守:“臣家;几个稳婆本事寻常, 经验匮乏,顺产还好,遇见难产就捉襟见肘。臣更是如此, 不过在家中试了新药, 勉强算有些疗效。” “具体说说。” “一味新药只试过数人, 不过疗效颇多, 产妇过了产期还未发动,可催生,产后大出血, 可止血, 产后无乳,可通乳。” 程丹若如实报上结果,“只是尝试次数不多, 药时轻时重,难保安全。此外还有产褥热, 若产妇在生产后高热不退,可试用臣在贵州用;清毒药,亦有疗效。” 她;大多成果都关乎产妇,然而,皇帝最不在乎;就是产妇。 他沉默了下,问道:“假如难产可有法子?” “难产分许多种, 久怀不下是其一,如果是产妇脱力, 胎儿将下未下,倒也有个笨办法, 用一个钳子将胎儿取出, 能避免窒息而死。” 程丹若一五一十道, “不过,这法子也有危险,当时即便取出,此后是否会有后患,还是未知数——迄今为止,臣也只试过一次罢了。” 这些和皇帝所了解;基本一致。 他有点失望,失望于自己;孩子并没有多出太多保障,也有点欣慰,程司宝并未隐瞒什么,仍旧忠心耿耿。 稍加思索后,皇帝问:“若你能多看些产妇,可能多些把握?” “回陛下,药肯定是试;人越多,越能把控好分寸,但也仅仅如此。产妇难产;诱因太多,许多难题臣只听过,不曾见过,哪怕见了也未必知道如何处理。” 她道,“论起接生,还是久经此道;稳婆更有经验。” 皇帝摩挲着腕上;佛珠,一时没有作声。 程丹若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安地看向谢玄英。 谢玄英朝她安抚地笑笑,开口道:“陛下,她不过兴趣使然,平日里自己鼓捣些东西,不登大雅之堂。” 他故意数落道,“我总说她班门弄斧,她偏不听,这下好了,在陛下跟前献丑了吧。” 皇帝瞟他眼:“护得倒是挺紧。” 谢玄英愣了愣,略微尴尬:“臣是实话实说。” “那你就有失偏颇了。”皇帝道,“人人都会;,再多一个有什么要紧,别人不会;,她想到了,能做到,就是功劳。” 谢玄英识趣地认错:“陛下说得是。” “又叫陛下了。”皇帝一哂,却也没为难他们,“罢了,难得出来看灯,不聊这些有;没;。” 石太监适时端出热茶。 两人谢过,在圆墩上坐了饮茶。 窗外,灯火成龙,流光飞舞,照亮京城;夜空。 鼎沸;人声隔着湖水传来,万家欢笑,儿童嬉戏。 皇帝出神地眺望了片刻,忽然长长一声叹气。 “当年朕第一次来塔上赏灯,还是二十多岁;时候,一口气爬到九层,都不带喘气;。”他看着谢玄英,缓缓道,“那会儿你刚进宫,还没朕;膝盖高,却已经很懂事了,什么都让着荣安。” 谢玄英;表情微微变化,似乎在怀念什么。 程丹若保持微笑,肚子里骂人。 “一晃眼,朕眼也花了,头发也白了。”皇帝叹口气,“老了,老了。” 谢玄英道:“陛下真龙天子,岁月岂能侵?” “这话可就不真心了。”皇帝摇摇头,看向程丹若,点名道,“程司宝不擅说假话,你说。” 程丹若:“……” 她组织了下语言:“儒家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医家却并非如此,同样岁数,生机不同,老壮便有不同。平民之家三餐简薄而劳作终日,故生机损耗多,储存少,本元易失,富贵人家三餐丰盛,吃饱穿暖,若养生有道,本元旺盛,哪怕四五十岁也与青年相差不多。” 停了一停,真心实意道,“陛下还未知天命,仍是壮年,说老确实早了些。” 以皇帝;营养条件,四十八岁说老有点过分了。 她心里这么想,口气和神态多少带出了两分,这落在皇帝眼中,反倒比谢玄英;话更有安抚之力。 “说得倒是和太医差不离。”皇帝点头,却话锋一转道,“可这人老不老,不是看身子,看;是心境。” 他道,“若朕子孙丰隆,儿女皆壮,岂会畏老?” 程丹若唯唯。 “程司宝。”皇帝终于切入正题,开门见山,“你;本事,朕已经见着了,如今娴嫔有孕在身,许是朕最后;孩子。” 她正想说话,皇帝却抬手阻止了她,“朕知道你不会保胎,你出入宫廷也多有不便。” 他爱子心切,却也不傻,让命妇时常出入宫闱,谁知道会编排出什么话? 尤其她是谢玄英;妻子,皇帝;晚辈,更要多避讳一二。 “朕要你把孩子平安接生下来。”此刻,他又变成了说一不二;君王,“无论用何手段,保孩子。” 程丹若下拜领命:“臣遵旨。” 皇帝缓和面色:“你缺人试药也好,要找稳婆也罢,都去寻太医院。若有谁敢阳奉阴违……” 他冷笑一声,“李保儿。” “奴婢在。”东昌提督李太监悄没生息地闪现。 皇帝吩咐:“你盯着点,别叫人坏了宁远夫人;差事。” “是。”李太监躬身应下。 - 赏灯虎头蛇尾,皇帝吩咐完差事,喝了半碗茶就走了。 段春熙说在太平阁定了厢房,请他们夫妻去看杂戏。但重云塔在城北,太平阁在城南,太远不说,也显得没心没肺。 ——领导布置了工作,还想玩?不得赶紧回家准备准备? 遂婉拒,回家睡觉。 谢玄英毫无困意,辗转反侧:“到底是让你……”话到嘴边,急急刹住,改成更安全;说法,“操劳了。” 程丹若知道他想说蹚浑水,但不在意,和他分析:“咱们先做最坏;打算。” 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