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眼,道:“有时竟觉得,娘子之觉悟,我自愧不如矣。” 赵婉不再看云舒,“睡吧,夫君此行很是辛苦,倒是不必在此等小事上思虑过多。” “嗯。听娘子的。”云舒闭上了眼睛。 赵婉侧躺在床上,盯着窗下那人微微皱着的眉眼,却是睡不着。 现下她脑海中似有千万根丝线在钻来钻去,绕成一团,却是很难找到那根线头,将整个思绪给有条有理地串联起来。 她洋洋洒洒地论妇女与儿童,其实心中并无多少底气,一切的感想皆来源于在现代时的经验。 原本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她只想好好苟住,寻找机会当个驴友,走遍山川。可自从发现这个时代,仅凭她自己要去达成这样的目标,实在是痴人说梦。 于是乎,在京城之外,见到那些底层中的底层的生存境况,她的心里发生了些许变化,只待发酵开来。 既然来到这陌生的时代了,又偏生手中有那么些权力,不做点事情,她实在心中难安。 可是,该如何下手呢?万一不成,会否连累他人? 她不知道,此时惟愿所历之事,都不棘手。 许是这场不算争论的争论多少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接下来的路程,赵婉与云舒都未曾有多少交流。 在赵婉看来,那场争论充分暴露了云舒的思想,到底是与这大衍的其他男人并无什么区别,这令她有些失望,她竟以为,这人,是不一样的。 什么大善小善的,犯得着么。 过了兴州,接下来就没有多少路程了,五日后,云家的队伍终于到达临州境内。 一入临州,风景人情便与元京截然不同了。一片无垠的黄土地上,坐落着大大小小的简陋土屋。 而此时寒气已消,虽临州位于大衍北面,土地上冰雪也已消融,农人们早晚都在地里翻土,需将那结成团的硬土给一块块碾碎了,方能播撒下粮食的种子。 广阔平坦的视野中,一派繁荣景象。而种地人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赵婉心有戚戚,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很多时候,这些日复一日的体力活,是很难让人绽出笑容来的。 繁重的赋税、无常的天气,都是压在这些人头上的大山,让人一眼看不到希望的尽头。 因着前方就是临州了,即便是天色已晚,一行人也不再停留,而是马不停蹄地往前行着,直至亥时,终于来到了临州城下。 而城内府官秦卢则早已收到消息,率领着临州大小地方官员,在城门口等着了。 秦卢任临州一把手已经十数年了,因此与都督府设立在临州的云家交情颇深。或者说,秦卢与老侯爷云锋,曾一文一武,将临州及其相连的御沙关,治理得如铁桶一般。 如今镇远侯的名头已居于云舒头上,这文武相得的交情,也不知还剩了几多。 当然,无论众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此时此刻,人人都挂着喜悦的笑容,互相谦让着进了临州城内。 秦卢十分识趣,倒没有在这个时辰折腾什么,只言待小侯爷携家眷安顿下来之后,再行相聚。 天色实在不早,场面功夫做足之后,众人便各回各家了。 赵婉已经整个儿地身心皆累得不行,待到了都督府,匆忙洗漱了下,便睡得个人事不知。 云舒进来之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在颤颤的烛火照耀下,一张偌大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赵婉披散着头发,着一身月白的宽松绸裳,胸前拥着一床锦被,整个后背却都露在外头,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愁意。 云舒悄声叹息,走上前去将她的被子轻轻扯了出来,端端正正地盖在了她身上。 岂料刚盖好,她却仿佛嫌热一般,又气呼呼地将被子给蹬开了。丝绸的裤脚随着动作朝上滑了滑,露出一截洁白莹润的小腿。 啧。云舒轻啧一声,也不与她抢了,而是抱起旁边另一床被子,再度为她盖好。 这回赵婉倒是睡得不错,不再蹬被,面上的愁容已随着眉眼的放松而消失得个干净。 云舒摇了摇头,见着她霸占了床边,便轻巧地翻过她,宿在了床的里头。 许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两人隔着一段相当宽阔的距离,各自都睡得香甜。 烛火已熄,天地一片静谧。 赵婉只觉这一觉睡得尤为长久,待感受到卧房内天光照进时,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鼻尖却撞倒了一道坚硬而微热的屏障。 她豁然睁开了眼睛,等看到面前这屏障乃一具胸膛时,惊得赶忙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