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初来乍到,自是有些被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找个机会,一网打尽罢。”云舒点点头,并不为赵婉无所谓的态度而生出其他情绪。 他肃了肃神色,又道:“我虽同那些人去过烟花之地,却是从未沾染过什么,俱都是为了与那些人拉近关系,获知我需要的东西,至于养外室,则更是无稽之谈,娘子莫要信。” 不知为何,云舒本要做什么事便做了,从未想过要向何人解释什么,可此刻,他却认认真真地向赵婉解释了。 不仅仅是认真解释,他简直要把“我是好人,我一点不花心”都刻在脸上,烙在赵婉的心头。 个中缘由,云舒不愿细思。 “嗯,我晓得的。”赵婉大方而仔细地打量了云舒一眼,从中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为了表明她真的知道,她顺着问道:“你这些时日,可都摸清了这临州的情况?” 云舒点头道:“嗯,大致上是了解了。这秦卢以往便是我父亲的左臂右膀之一,这一年多,倒是不曾闹出什么幺蛾子,大体上仍是按着从前的惯例去行事,不过是真是伪,却是不一定,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精得很。” “去岁临州十六县,泰半遭了旱灾蝗灾,更有些地方颗粒无收,朝廷赈灾不力,多数只靠自救,如今还未恢复过来。再加上赋税,哎,现下,整个临州,实在穷之又穷,想必那些贪官污吏们,尚不敢在此关头狠命剥削民脂民膏。” 朝廷虽然在赈灾上不出什么力,但在收税上却是积极得很。如今上头那位不太管事,底下的人更是惯会欺上瞒下,赋税年年增高,苦的只是如蝼蚁一般在生存线上努力挣扎的百姓罢了。 而秦卢目前便面临的困境便在于,他实在没有办法收全今年的赋税,哪怕是朝廷已经酌情免了少许,亦是杯水救火,作用微乎其微。 这不,对于云舒的到来,他可谓是欢天喜地,喜不胜收。 为何?还不是因为来了个背锅的! 没有总督在上头顶着,他这个临州府官,可就冲在了最前头,到时要卸职要处置,下场可就难说了。 如今有个袭了爵的云舒新官上任,此纨绔郎君又深得圣上喜爱,这罪过可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因此临州上下,在秦卢的带领下,自是对云家一行,十分热情。 至于那些背地里的腌臜事,云舒几乎也从那些个纨绔嘴里套出来个七七八八,无伤大雅的,他且放过,壮着胆子干了大事的,他这些时日,必将一一清算。 “如今你这纨绔之名,是彻底响彻临州了,便未曾想过,此种名声,会产生什么后果么。”赵婉疑惑地问道。 她确实从一开始便好奇,在她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来便以“改过自新”的面貌开始整顿,于名声上,显然要好上许多。 云舒微微抬起凌厉的下巴,傲然说道:“自然是有利有弊的,我若一来便端起了侯爷、总督的架子,恐怕这些人会死死瞒住那些暗中隐藏的勾当,焉能如此大喇喇地摆在我面前。至于名声,等此间百姓过好日子了,名声还怕差么?” 赵婉正色起来:“你说得是,难得的是,你如今有为着百姓着想的心,便是极好的。” 云舒挑眉:“怎么,在娘子眼中,为夫从前便不问世事、不怜百姓了?” 赵婉笑道:“从前夫君是京城一霸,光顾着玩耍了,怎生也扯不上怜不怜百姓上来罢?” “啧。”云舒作受伤状,捂着胸口,“原来在娘子眼中,我便是此种人。” 他转而又道:“也无怪娘子这般念头,为夫过去确实是纨绔不羁了些,但……还记得在汀州城外,林府官的庄子上,我与你说的身世传闻么。” “自小那身世之传言便屡禁不绝,圣上亦对我甚好,加上家中入得军中上阵守边的男儿已有三位兄长,家里便想着,我这最小的,便在京中快快活活地过下去吧,无论闯了什么祸,以云家的功劳、圣上的宠爱,也都不是什么事儿。” 云舒掀开帘子,看向远处荒茫的大地,声音略微低沉了下来,他道:“虽世人皆以为我不过是纨绔草包,无能亦无才,但自小,该读的书,该接触的事务,我在家中父母兄姊的引导下,也做得并不少,不过都在暗中,不为人知罢了。” “如何?是不是对为夫要改观了些许?” 解释罢,云舒偏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赵婉,问道。 “啊,是是是,夫君说得没错。” 赵婉启唇,眼中星光闪烁,一笑,便将车厢中略为沉重的氛围祛除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