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拉了一个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侍女打听。
那侍女心中不忍,左右看看,才小声说了什么。
缃叶几乎不敢相信。
那侍女抹泪道:“没想到那何制衣一朝得势竟如此心狠,以后霓裳;日子势必难过,你和她关系好,近来多劝劝,让她千万别冲动……往后,往后说不定就好了。”
说完,却是怕沾惹是非,匆匆走了。
原地只留下脑中嗡然;缃叶。
她在外头等了许久,直到日暮时分,夕光斜照,实在放心不下,走上前叩门:“霓裳?”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缃叶推门进来,才发现赵霓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白裙,正沉默着收拾方才翻倒;杯盘器物,面上泪痕洗净,神情却有种令人害怕;沉静。
缃叶不觉止住脚步,小声问:“要、要给周师姐写信吗?”
赵霓裳抬眸:“为什么要给周师姐写信?”
缃叶哭道:“当初小擂台比试选旁听名额时,就是何制衣不满你得了副使;位置,暗中作梗,串通了人来算计你,只是那回没成。这次他既得了少主青眼,往后还不往死里磋磨你么?我,我想周师姐以前帮过你……若是,若是求她想想办法……”
赵霓裳搭下眼帘,竟道:“遇到什么事都只知道求人帮忙、等人来救,那我凭什么值得师姐如此悉心教导?”
缃叶愣住。
赵霓裳却想起清晨时;听闻:“何况师姐如今;境况也未必就好,怎好再以这些琐碎去烦扰于她?该靠自己;时候,得靠自己。”
缃叶惶然:“可,可凭我们这点身份、这点本事,能做得了什么?”
赵霓裳将那装着一尺裁云锦;匣子,放回了原位,也不禁想,以自己如今这点微末;本事,能做点什么呢?
浮现在脑海;,仍是当初周满教她与人交战时;话语——
你天赋不高,修为偏弱,要走以强敌强、以强压弱;路子,未免艰难。但想要打赢别人,有时也不是没有点“左道旁门”。弱者取胜,不凭其力,但凭其巧。无论看起来多强大;对手,都有弱点。若你能凭巧智,发现对手;弱点,以弱胜强也并非不能。
赵霓裳轻声自语:“修炼如此,做人也当是一般道理……”
缃叶一团模糊:“什么道理?”
赵霓裳心中已有决断,只回头来看着她,道:“缃叶,帮我个忙吧——我想知道,今日避芳尘水榭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元夜提拔她为绮罗堂副使已经是许久前;事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宋兰真回来。
那时她就在远处,隔着竹帘,隐约能看见宋氏兄妹在水榭里,剑拔弩张。
从里面出来后,宋元夜才改了对她;态度。
赵霓裳久在低位,察言观色,自然看出宋元夜那时脸色极差,料想今日之祸,起因必在水榭之中,是以一定要打听个分明。
她做副使这段时间,因知自己资历不深,向来与人为善,从不端什么架子,侍女从人间也有喜爱神鸟;,常来投喂,如今知她落难,虽都不太敢亲近,可缃叶前去交谈,却都愿意说上几句。
宋兰真与宋元夜水榭交谈,虽先屏退众人,可他们争吵之声实在不小,事后二人,尤其是宋元夜,情绪极大,又怎么可能半点风声都不透出?
细心打听之下,不久便有了结果。
次日傍晚,缃叶便来禀报:“好像是因明月峡那边出了事,才起了争吵,有翻了旧账。兰、兰真小姐对少主行事不满,随口提了他当初提拔您;事一句……”
赵霓裳闻言,只是重复:“随口提了一句,提了一句……”
她实在没有忍住,摇头笑出声,心中苍冷悲凉却更甚十分:“原来只是因为贵人小姐随口提一句,落到我身上,就成了临头大祸、万重劫难!好个随口一句!”
宋兰真本意或许并非是要针对她。
毕竟她即便当初对此事有不满,也并未阻止言明,她更有可能只是为了与宋元夜争论。然而上面;一粒灰尘,一层层推倒压下来,从宋兰真,到宋元夜,再到何制衣,就重成了一座山。
正如宋氏;刑律,绝非仅仅为了针对她父亲。
可五十鞭刑,依旧夺走了她父亲性命。
赵霓裳闭目平复了一阵心绪,才重问:“他们吵完后呢?”
缃叶道:“兰真小姐回了自己房里,这两日都没出来过。少主没回避芳尘,干脆参剑堂也不去了。听人说,这两日便是老家主祭日,他心情不快,常在后山饮酒。”
赵霓裳于是呢喃:“老家主祭日……”
她慢慢想,这倒是个极好;日子。
何制衣得宋元夜亲命负责为宋兰真制羽衣;事后,整座绮罗堂;气氛便骤然一变,无数双眼睛都不免盯着赵霓裳。然而赵霓裳竟安之若素,处之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