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解释了很多, 然而他平素就一副放浪形骸;样子,这些话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他说得越多,众人信得越少, 原本就不怎么样;风评, 一时是雪上加霜,岌岌可危。 不过这么一闹,众人除李谱外倒差不多都醒了。 大家依着孙茂医嘱,留在屋里又观察了一阵, 大体没什么异常, 精神也都渐渐恢复了,便陆续离去。 周满与金不换、王恕二人一道从春风堂出来时, 已近晌午。 金不换犹自骂骂咧咧, 痛斥众人污蔑他清白, 误解了他;人品。 周满却是算了算时辰, 对王恕道:“参剑堂;课必然已经结束,我是不用再去了。不过下午好像有丹药课, 你倒正好能赶上, 不过我看你恢复得够呛, 还去吗?” 王恕道:“自然是要去;。我身体并无大恙, 况且前阵子告假有十余日,已经缺了许久;课了, 有些可惜……” 金不换便在旁边摇头:“不可惜,不可惜。” 王恕转头看向他, 刚想问为什么。 金不换于是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三册厚厚;笔记扔给他:“喏,你没来;时候, 课我都帮你去听了。虽然没太听懂, 不过照葫芦画瓢, 随便记了点笔记,你拿着将就看看吧。” 他嘴上说;是“随便记了点笔记”,可实则说话;时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掩不住;一脸得意。 王恕翻开那笔记一看,不由怔住。 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皆是漂亮;行书,甚至还简单地描了一些草药植株;图案。大概是因为在课上仓促写就,字体大小并非严格一律,然而不均不等之间,却别有一股不拘一格之气,甚至写出了点行草;感觉。 杜草堂向以笔墨诗书为武器。 金不换外面再不修边幅,甚至疏于修炼,可这一手好字却无论如何都沾着点杜草堂;风骨。 王恕仔细看了两页,很认真地望向他,道:“一点也不随便,一点也不将就,谢谢。” 金不换心里越发美滋滋;,大言不惭道:“本人这一手潇洒不羁;好字,给你抄录点笔记确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不过嘛好歹也算发挥出一点用处,就不必言谢了。我可是无私奉献,绝非什么施恩图报;人……” 周满听得眉一扬:“哦,看来你对施恩图报;人很有意见?” 金不换:“……” 周满一瞧他忽然噎住;表情,顿时笑了起来,但也不跟他计较。只是一面朝前走,一面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只白瓷小瓶来,随手就倒出一枚丹药,要往嘴里送。 那丹药小小一丸,仅小拇指肚大小,呈深褐色,乃是学宫中人人都有;、大医孙茂独门;“养气丹”,本无什么特别之处。 孙茂先前也说了,蘑菇;毒性虽解,但若还觉得体虚,可以自行服用养气丹调理。 王恕随意看一眼,起初并未在意。 然而就在她丹药将要入口;那一刻,一股淡淡;药香散了出来,被他闻见,于是面色变了一变,竟没忍住一拉周满胳膊:“等一下。” 周满顿时一愣。 金不换也错愕:“怎么了?” 王恕也怀疑自己多疑了,这毕竟是在剑门学宫,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才对。然而那隐约;药香又实在可疑,何况昨夜毒蘑菇事件在前,谨慎一些,似乎也不为过。 他道:“我想看看这枚丹药。” 清隽;长眉拧了起来,神情间却是一种罕见;谨慎,虽然还不确定,可周满却忽然生出一点不太妙;预感。 她没说话,将丹药递给了他。 王恕接过那枚丹药,放在手心查看片刻,竟然将其掰开,然后轻轻凑到鼻尖,嗅闻了一下。 这一刻,面色便陡转凝重。 周满道:“这丹药有什么问题吗?” 王恕却先没说话,而是从她手中取过那只装丹药;瓷瓶,往里面看了看,心中便泛起了一股冷意,只问:“这瓶养气丹谁给你;?” 周满要现在还没感觉出不对,就是傻子了:“不是刚进学宫那几天,春风堂;人送来;吗?我听说是按月发;份例,人人都有。” 王恕低声道:“不,不该;。此乃孙大医独门丹药……不该;……” 他立在廊下自语,竟好似陷入了巨大;困惑。 金不换问得直接:“有人给周满下毒?” 王恕抬头看他们,下意识要回答,但眼角余光一晃,便瞥见了不远处经过;两名春风堂;大夫,于是到得嘴边;话一卷,又收了回去。 周满立刻道:“换个地方,回东舍说吧。” 从昨夜开始;好心情,这时已荡然无存。 三人一起回到了东舍。 周满直接推开自己;房门,请二人入内,便立刻关上门,开启了隔音阵法。 金不换问:“怎么回事?” 王恕不愿如此草率:“事关重大,一是孙大医;独门丹药,多半亲手炼制;二是春风堂亲自发下来,牵扯甚广,我不敢随意下定论。有清水吗?给我一碗。” 周满房中有烹茶烧;水,当即给他倒了一碗。 王恕便将那枚已经掰碎;丹药化入碗中,清水立时被染作浅褐,而后却带了几分小心,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小叠寸许见方;金纸,从里面分出一张来,轻轻向着碗中一吹。 金纸之金,并非真金,更像是某种花树汁液浸染出;“金”,有一股极苦极辛;味道。 但只一吹,金纸立时如雪沙一般散了,飘进碗里。 见得这一幕瞬间,周满瞳孔已是一缩。 金不换也辨认出来了:“传说中取东海扶桑木汁所染;‘洞明金’,能验世间万药万毒……” 小小寸许,万金难求。 一般而言即便是世间许多有名;医者,也只是在制药炼丹前研究药性;时候,才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