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穷,这是要独吞? 她得想办法通知八爷,将这人尽快处置了才好。 胤禛开始套靴子,身后李氏的雪臂环了上来,方才她还不足,想再缠他一回。 他拍拍她的手背,目光温柔如水,“书房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李氏红着脸垂下头,为他披上一件亲手绣的披风,上面的祥云图腾她熬了几个晚上,一针一线全是她的心血。 屋里的香气更浓了,直到胤禛消失在门口,李氏眼前还是他寡淡温柔的眉眼。 她指甲无意识地嵌进掌心,压下愧疚和慌乱。 就这一次,再帮八爷一次,等八爷的恩情还完,她就只是四贝勒的女人,长长久久同他厮守了。 夏夜的蝉叫的声嘶力竭,荷花池更是蛙声一片。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想着门缝里闪过的那一幕。 李格格得了雨露比往日更娇艳,想必主子爷很满意啊,苏培盛正琢磨怎么溜须一下,没注意四爷越走越快,再抬头时,连个影子都跟丢了。 “爷您慢着点……” 苏培盛追上去,迎头罩下来一件披风。 “扔掉。”四爷的嗓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明明是夏夜,却令人不寒而栗。 披风上的绣样苏培盛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主子爷都发话了,他随手团成一团,丢进了荷花池。 刚回书房就叫了水。 胤禛站在屏风后,面无表情地脱衣服。 本来没什么,衣服上的带子却越缠越紧,他没了耐心,猛地一把扯断,衣衫破碎,不等热水抬进来,伸脚跨进了冷水中。 木桶中的井水并不刺骨,胤禛敛着眉目一点点搓洗,水波荡漾,心底交缠的情绪莫名放大。 烦闷,压抑,自我厌弃。 有时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伺候人的。 苏培盛惊讶,主子爷怎么不等热水就进去了? 他和往常一样凑过去,想给四爷擦背,毛巾刚碰上后背,胤禛突然躲开,“滚出去!” 苏培盛吓死了,赶紧退了出去。 宝春一大早就被警告四爷心情不佳,一顿早膳吃的鸦雀无声。 她自从升了二等太监,腰都粗了一圈。 托四爷的福,膳房的周师傅对她比以前还客气,每次打饭给她单独多一勺肉,小顺子也经常带着零嘴儿找她聊天,嘴跟抹了蜜似的。 睡觉虽不是单间,好在不用再挤大通铺,宝春过得滋润,美中不足有刘全这么个室友,看她的眼神像活吞了死苍蝇。 宝春忍不住反思,难不成她有伺候人的天赋,害同事都嫉妒的便秘了。 刘全最近是挺上火,他熬了那么多年才到这个位置,宝春一个新来的,就因为跟四爷出去一趟,回来就和他平起平坐了,连师傅苏培盛也偏向宝春,凡是在四爷跟前露脸的差事,全都交给她。 苏培盛哪有那么好心替人做嫁衣?他再能干,也没长出八只手来,主子爷跟前总是要添人伺候的。 宝春显然入了四爷的眼,他硬压着,还不如卖她个人情。 像朝会这种进宫的场合,平时都是苏培盛跟着,这次人家头天夜里就哼哼唧唧,第二天直接病倒,去不了,怕给主子爷过了病气。 刘全信他个鬼,早把苏培盛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这老货以前就防着他,现在提拔新人也不说给他铺铺路。 宝春倒不觉着四爷看重她。 就好像现在,宫宴的桌几长长一条,许多跪在后面的随侍太监都有蒲团,尤其太子那桌,身后的小太监唇红齿白,凤眼微挑,活脱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他跪的是银白色的雪缎垫子,外面有价无市。 宝春听了一耳朵,太子唤那小太监阿春,同样名中带“春”,她只得跪自己的袍子角,不由怨念地看向四爷。 四爷夹了块红烧肉,只咬最上面一点瘦肉尖儿,剩下的五花三层放碟里,再不动了。 宫里的宴席都是头一天备下的,在屉上不知热了多少次,吃惯了珍馐的皇子们哪咽得下这些? 为了面上好看,他们还是得象征性吃一口,剩下的假装混在骨头虾皮碎屑中,自会有太监趁机收走。 胤禛看了眼宝春,意思是,暗示她找机会收走。 宝春悟了。 虽然嫌脏且有点丢人,她还是夹过那块肥肉,飞快塞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胡闹,”胤禛低声斥,“府里何曾短了你吃食,就这点出息?” 宝春嘴角还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