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赶来南街时,已经有几人打作一团了,带头的是个染着耀眼白发的少年,他眼神凶狠,下手猛重,正扯着一个人的衣领挥拳头,次次带风,拳拳到肉,三两下那人的左脸就肿成了半颗猪头。 挨打的人反抗不成,扭动着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抬手就要扎进少年的肩膀,手臂还没落下就被人擒住手腕,一个翻折匕首掉落。 他痛苦哀嚎,还要挣扎,抬眼看到掰着他手腕的男人,剩下的半张好脸“唰”的一下就全白了,恐惧爬了他满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连反抗也不敢了,又生生挨了白发少年几下拳头,另一边脸也肿起来了。 看打得差不多了,小春松开男人的手腕,他拦着还要挥拳头的白发少年,好声好气的劝解:“行了,别打了,见泉他们人呢?” 打人上了头的少年才发现他的春哥已经来了,他满脸怒气指着猪头脸男人,开始控诉:“都是这个人!他带人拦住我们,让见泉和那个外人进了神石!” 他这话一出,正在厮打的几个人都停手了,有性子活泛的也跟着少年的话头告状,“春哥,是他们先动的手!” 小春朝他们点点头,没管那抖得像筛子的猪头男,他走到南北两街交界处那块三米高的石碑旁,伸手抚摸着这块被族内长老们称之为“天罚”的石头,表层坚硬,触手生温,内里还隐隐有暗流涌动,确实不似凡品,但他从来都生不起什么敬畏之心。 十八年前,月亮村所在的燕岐山突发一场大火,火光亮了一夜,当时正值盛夏,燥热的温度本应该加助火焰燃烧的气焰,却没想到山火绵延数十里,却只有他们月亮村损失惨重,且这大火第二天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给熄灭了,山中树木损毁也甚少。 因祭奠山神而躲过灾难的人们除了财物也都安然无恙,唯一破坏严重的竟是他们设立在落岐山里的一处守山小屋,而守山的两个山民也在其中遭遇不测。 这山火来去匆匆,雨过之后,南北街的中心位置就凭空而现了一块怪异的巨石,这石头布满黑纹,质如铁物,刀枪不入。 族内长老说大雨是这块石头带来的,这乃是守护他们乌南族的神石,于是月亮村迁到了此处,并改名春天里,意为此处有着无尽的春天。 然而这番说法在半年之后就被推翻了,因为这块“神石”,它吃人。 不是字面上的吃人,但也与吃人无异,凡是触摸过这石头的人,只要心中有欲念,皆会被拉入其中,参与一场未知的角逐。 村内多人离奇失踪,闹得人心惶惶。族内长老查阅古籍,寻到了一篇关于“南魄石”的记录,这石头来历未可知,只知道若误入其中,唯有剖析自我看清本源,方能逃出。若是沉浸其中,迷失本性,就会被同化,被吸收,成为这石头里浩大玄渺中的一颗砂砾,一片叶子。 可世人皆有欲念,如何能控制的了呢? 人之所以是高等生物,就是因为控制不住所思所想,却能控制所行所为。于是渐渐地,众人对此处避之不及,也闭口不谈了,这里便成了无人踏足的禁地。 在此地被封了十八年后,一个误闯燕岐山的少年,打破了这个座山的宁静,他因触摸石头被拉进一场梦的漩涡,于一场噩梦之中,带回来了一个早在十八年前就消失的人,那一天,整个村庄都沸腾了。 当所有人都处在绝望中时,命运开了个希望的口子,那一定会迎来疯狂的争抢。认为死了的人活着回来了,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的家人朋友也都还没死,于是这块石头又迎来了一波新的探寻热潮。 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那一切不过都是重蹈覆辙,在连续进去十几个人都没出来后,族内长老究其原因,最终得出一个荒诞又无奈的答案:本族之外的人进入这迷境,方可不轻易被外相所迷惑。 他们认为,这是天罚,惩罚他们乌南族守山不当。 小春听了只觉可笑,小时候就听长老们说他们祖上是神的仆从,要世代守护神的故地,祭祀大典举办了一次又一次,也没见他们的神从哪里活过来,倒是禁锢着他们不得离开这里,经典版的自我欺骗,画地为牢。 现在遇上这种诡异的石头,又开始扯什么有罪,被罚,小春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说这颗石头是什么妖怪化形都比什么神明可信的多。 哪家神明惩罚人净使一些下作手段的?他怀疑这是某个即将修炼大成的半步妖魔,专找一些灵气充溢的地方来祸害,只是他们足够倒霉,刚巧被选中了。他从来都不信有什么神明。 掌心之下有道暖流滑过,小春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他收回扶着石头的手,朝看着他发抖的猪头脸男人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猪头脸牙齿打颤,大气不敢喘,他硬着头皮挪步到离男人一米远的距离,战战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