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以丹炉为遮掩建起的那间小小密室内,秦明非沉默许久,方向那个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床对着空白屋顶放空的人说出这三个字。 于是,灵魂仿佛外出漫游的卿珑活了:“秦大御医,你若是有药,也该治治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苏苏是我的人,何用你来感谢?” 语气毫不客气,秦明非却不以为忤,只释然一笑:“你能舍得把自己从苏苏的记忆里抹掉,依你的性子,当真是巨大的牺牲了。” “你错!”卿珑竖起根手指,朝着秦明非晃了晃,眼睛却依然盯着上方:“我抹掉的,只不过是战场上的片段,只不过是她对那个渣滓的怀疑,至于我,又怎么会在她的记忆里消失?就是我肯,她也不会放弃的!” “苏苏能不能放弃我是不知,但那个老鼠猫,虽然不堪,可确实比你‘安全’了些。对于苏苏,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只要活着,就有解决的法子。哪怕没有,还有苏珑嘛。”秦明非拉长了声调。 卿珑冷哼一声:“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感谢那位,你想‘保护’的人……” 秦明非轻松的神色顿时一变。 卿珑又得意了:“若不是这个人,我也没有这抹人记忆的本事。然而若不是这个人,天下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却是忘了,若不是她,你也根本不可能遇见苏苏!”秦明非终于怒了了。 “啧啧,瞧瞧你,像不像一只想要保护孩子的小家雀?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思及此前因为苏苏蛊毒发作而被秦明非指责而自己深痛悔恨的那一幕…… 他是后悔了,他是做错了,可是他的愧疚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到?尤其是秦明非,此番必要扳回这局! “这么说,你对她是心存感激喽?既然如此,那么这场灾难的设计你也有参与?哦,对了,当初你还打算牺牲苏苏的是吧?你们把她变成一颗原本就不该有的棋子原来就是打算牺牲她?” 卿珑本只是想气气秦明非,结果自己把这话当了真,当即从床上翻身坐起,怒视秦明非。 秦明非都要被他气笑了,可是想到那个人,他笑不出。 他也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一场预算了五百年的计谋,这盘似乎无法解开只能按部就班的棋局,当真出自那人之手?而在他年幼的记忆里,那人是分外柔弱且沉默的,而经历了这漫长的岁月,那张脸,那道身影,已模糊得像是水中涟漪,只有那骨子里的一股不同寻常的韧性却是记忆犹新,而这种柔弱的外表,坚韧的性格,又恰到好处的结合成了一个苏苏。 他曾一度分不清他对她是爱还是念,如今,却是清楚了…… “若苏苏当真是她设定的棋子,那么我感谢她。但若苏苏当真是她千挑万选送来的,你说她是会将苏苏交予你,还是留给我?” 他只丢下这一句,便再不看卿珑,甩袖而去。 卿珑怔了怔,更加怒火中烧。 他想砸个东西泄愤,可是思及这房间的所有都是秦明非为了谁也不想看到的那一天的到来所精心设置和挑选,怕是再难有取代之物,所以想了想,终是放下了。 ———————————————————— “师傅,我们真的要去吗?”站在逐鹿大使旁边,千羽晟忧心忡忡:“这么多天过去了,两头都打得差不多了,到底还是马到功成那边要强许多,咱们现在过去,即便不停手还场场获胜,也挽回不了什么。我觉得凤鸣岐山那几个人说得对,这种战事,参战就是捧个人场,结果都是一样。师傅,你又何必费心费力呢?” 小子,你还真当你师傅爱暖风晴雪视暖风晴雪的利益高于一切吗?你太高估你师傅了,我只是…… 我忍不住心中有气! 我在床上养了二十多天,卿珑连个面都不见,不是寻不到他,是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了。思来想去,他定是回了马到功成。 最近,功成五子的名头响彻天地,据说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令人闻风丧胆。 功成五子? 少了他,如何成得“五子”? 在我这装病娇,回去就生龙活虎,难道是水土不服? 问题是战事有时有晌,所有人都要定时回来调息并做补给,你难道靠的是太阳能?你就不能过来……看看我? 我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政治敏感,可是我…… 好吧,既然你不来,我就过去看看! 那日,因为我连连得胜,有人对我大献殷勤,那么你……你一向是那么风华俊逸人中龙凤,莫不是被姑娘们的欢呼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