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形象,可走向对面那群人时,还是觉得脚下步子沉重。 佃户中推选出来的代表是一位年纪颇长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长袍,比起他身旁的一群短打,已经是最体面的了。 老者杵着拐杖,颇有几分文气,十分客气的向邵月如和江晏之行礼,“大公子和少夫人大驾光临,焉山庄的佃户们特地在此恭候二位。”言语恭敬,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身旁的人向邵月如介绍,这位老者姓李,是焉山庄佃户的推举的长者。邵月如点点头,对老者道:“我与大公子此来,是来看看庄子上今年的收成。” 李老丈明显流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了看身后砸吧着手指的小儿辈,同邵月如道:“少夫人,并非焉山庄的庄户们拖赖,实是焉山庄土质贫瘠,近年来旱涝交替,收成实在稀薄……” 后面的人连忙附和,诉说家中的困境。 邵月如见人群情绪激动,忙安抚道:“诸位不必慌张,我与大公子并不是来收租的。”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从,心生愧疚。没来之前,她以为庄上佃户会像其他家说的一样,耍赖、蛮横、甚至为了不交租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可亲眼看到眼前的这些人,她为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而惭愧生悔。 不过是一群为生计苦苦挣扎的可怜人罢了。 “诸位也知我是江家新妇,此次过来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焉山庄的情况。” 她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相互宽慰着让出一条道,引着邵月如和江晏之去巡查庄子上的情况。 一路走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追着一只羊跑过来,那羊直直往邵月如和江晏之这头撞,江晏之把邵月如推回身后,握住手上宝剑,正要出手对付对面那头羊,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把羊拦住了。 拦羊的男人厉声呵斥那孩子:“豆娃,你要干啥?” 对面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卷口的菜刀,被吼了怯生生的站着,回答男人的话:“杀羊。” 男人问:“你爹呢?” “我娘又病了,我爹背她去看大夫,让我把羊杀了等他回来烤。” “你家就这头羊,杀了上哪凑你娘的药费去?” “我爹说,今天有新东家来收租,我家交不上,爹让我把羊杀了招待东家,东家高兴了他好求求东家免了我家的租子,用一头羊抵租子,值。我娘吃药花钱他再想办法。” 江晏之和邵月如站在人群中,看着对面黑黢黢的泥孩子,手里一把卷口菜刀,明亮的眸子里全是茫然,江晏之他提着宝剑的手像被烈火灼烧过一样烫人,甚至他身上穿的不是衣裳,而是火炉。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邵月如深吸了口气,走到小孩身边,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下蹲在孩子面前接过他手里的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柔道:“你叫豆娃呀,小孩子不可以玩刀的哟,会伤到你自己。” 小孩脆生生答道:“才不会,我五岁就会杀鸡了。” “那你现在几岁了?” “快八岁了。”小孩问道,“你是新来的东家吗?” 邵月如点点头,小孩又道:“我杀羊给你吃,你能不能不要收我家租子?” “你自己想杀小羊吗?” 孩子摇摇头,“小羊是我从母羊肚子里扯出来的,我每天都喂它,舍不得杀它。可是不杀它我家交不上租子,而且我娘吃药还得用钱,它也会被卖掉。” “如果我不收你家租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杀它?” “真的吗?”孩子扑闪着黑亮的眼珠,惊喜的询问邵月如,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让邵月如心里一阵泛酸,她认真的点头,“真的。” 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从腰间布口袋里抓出两把煮黄豆,一半给邵月如,另一半给江晏之,然后从邵月如手里拿回菜刀,赶着小羊一步一跳往家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对邵月如道:“你们是好人,我回家烤红薯给你们吃。” 看着小孩欢天喜地赶着小羊跑远的身影,邵月如和江晏之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怎么就算好人了呢?他们只是没有拿走他们的劳动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