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两王斗得如火如荼,陈炽此次前来,自然是能踩二王党一脚就绝不会让他们有喘息之机,没有问题尚要发掘问题,何况现成送上门的把柄? 又有邵月如与江晏之一唱一和配合,于是,杜家父子十分顺利的被下狱,用的还是陈炽亲自带来的人。 事态颠转就是如此无常,狱中的江敬回还未来得及受太多皮肉之苦,便看到杜雾仁被押关进他隔壁的牢房。 江晏之提出想见江敬回一面,却被陈炽拒绝了,不过陈炽颇为宽大地表示,江敬回尚未定罪,江家也还可照常过日子,江晏之只得应下,并请求陈炽放了吴长生。 陈炽抿了一口茶,终于正眼看了看江晏之,江晏之仍旧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只乌黑发亮,墨中透青的乌金盏上。 据说,如今的京中贵人热衷搜集茶盏,年代久远品质好的、名窑出产形态美的,常常一盏能抵万金,以陈炽的身份地位,收集多少茶盏都不在话下,只他独偏爱手上这只名贵的乌金盏,旁的入不了眼,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 陈炽放下茶盏,终于抬眼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带着两分打量,“年轻人,你的提议很好,可是我为何要帮你,殿下又为何要帮你?我此来的任务仅是将税款带回而已。” “小民以为……” “你以为的没用。” 江晏之话刚起个头,便被陈炽轻蔑的驳回,“后生,回去吧,年轻人就该多读书,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江晏之还想争取,陈炽挥挥手,让人将他请出去。 劝说陈炽无果,江晏之回到江府,发现府上下人已做一窝蜂散了,留下来的仅是些素日便忠厚诚心的,府上也有打砸过的迹象,很显然杜子腾没有抓到他气得不轻。 邵月如正差遣下人收拾打扫屋舍,多喜拎着三个白布袋过来,向江晏之行了个礼,顺手把袋子往身后藏。 “大公子回来了。” “藏什么?” 多喜心虚的笑笑:“没,没什么,被打砸坏的一些玩意儿。” 江晏之狐疑看他一眼,“打开我瞧瞧。” “大公子,您……您还是别看了。”多喜扭扭捏捏把东西藏后面,江晏之伸出手,多喜不得不把口袋递到它面前。 江晏之把口袋打开,清楚的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多喜小心观察他的神情,解释道:“少夫人说怕您看了难过,让悄悄找个地儿埋了。” 江晏之喉咙哽了一下,心里仿佛被抓了一把,人也好物也罢,都只是活一条命,他把口袋递回给多喜,忍声吩咐:“好好埋了。” “哎!”多喜应声拎着口袋越过他身边。 房间里耘春正在给邵月如换药,额头上的伤口说严重不严重,但终归是个伤口。江晏之默然接过耘春手上的伤药,小心地敷在邵月如额上伤处。 他嗓子喑哑:“对不起啊,邵月如,连累你了。” “晏之……”邵月如话音未落,便感觉到人从身后俯身抱住她,一时紧住呼吸。 江晏之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擦过下颌,热气氤氲在脸颊。 “晏之……红巾翠袖和八哥……” “我看到了。”江晏之轻轻蹭了蹭她的鬓发,这动作是极暧昧的,弄得邵月如一动不敢动,他用极缓的语调说,“自我年幼起,红巾便陪着我解闷儿,它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叫甲第,后来我想做个游侠,有了翠袖后便一起改了名。八哥是我在街市上从杜子腾手里抢的,当时我混账得很,外头的名声不好传得不虚,街头混子的行径还自诩放旷。月如,祖母跟着二叔去了。” “邵月如……对不起啊,真的好对不起你。” 邵月如感受到肩上湿热,抬头看,江晏之红着眼睛,泪水蓄在眼角,啪嗒滴在她衣襟上。 “晏之……我……”她想说,夫妻一体,没什么对不起,甚至是她在杜子腾手里的时候还想过卖掉他来换取自己的机会,可好像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父亲……” “我知道。”江晏之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如同暖春季里飘浮的雁羽,又像慈爱的父亲搂着孩子的絮语,“我知道的,都知道。” 他知道邵月如未说出口的放弃,在母亲和他之间邵月如会选择她的母亲,可她到底没有放弃他,不是吗?在利弊权衡中和情感交织下,她为他留有一丝犹豫。 “和离吧。”江晏之倏然离开她的肩膀,背对着她,不敢正视。 邵月如听到这话有一丝错愕,犹疑的问:“为什么?” “我怕了。” “江晏之……” “我怕了。”江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