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滚了几圈,衣袂缠绕在一起,魏邵一手护着嘉月的后脑勺,一手收拢她不盈一握的腰,几乎把她牢牢地摁在他怀里,直到他的背狠狠撞在一棵百年老香樟的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嘉月身形比他娇小许多,被他护在怀里,倒是毫发无损,不过她听到他的背撞击上树干的闷响,知他伤得不轻。 她趴在他身上,嘴里哎呦了一声,缓缓地支起身子来。 “娘娘哪里受伤?” “本宫无碍,燕王呢,你可有伤到哪里吗?”她坐直了身子后,竟俯身过来拉他。 魏邵欲抽出手,奈何她力气却大得很,竟一下子挣脱不了。 她讪讪收回手,自觉地挪开了些,嘴里却喃喃抱怨,“燕王这般绝情,可真叫本宫伤心。” 他撑着手肘起身,一壁拍去身上的草屑,一壁淡然回道,“臣不过是个微末人物,哪里敢劳烦金尊玉贵的娘娘?” 嘉月也跟着站起来,垂头检视自己的衣物,拂去上头的灰尘,又抚平衣褶,声音闷闷的,“什么金尊玉贵,本宫不过是一只飞不出宫墙的鸟儿罢了。” 魏邵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并不回应她的话。 嘉月没等到他的回答,转过身来,步步寸进,一双婉媚的眸子里月色溶溶,含情脉脉,如诉如泣,“燕王心底看不上本宫吗?” “臣绝无此意。” “那你为何不正视本宫一眼?”嘉月说话间,已经将他逼退到后背贴着树干,她的步子仍往前挪了一点,脚上那双靴头便贴上了他的。 这么一比对,她的脚还真是小得很,他的靴子,大得像条船。 她唇边浮起一盏笑意,食指一勾,在他笔挺的领缘上轻轻地游走了一圈。 由始至终,魏邵都没抬眸看她一眼。 她到底有些泄气,可到了这关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的声音婉转得如同一只夜莺,“燕王……” 他扭过脸避开了她缠上来的指尖,“娘娘自重。” 她掩下长睫,语气里竟有几分不是滋味,“燕王气宇轩昂,想必不少女孩子喜欢吧?” 魏邵并不回她。 她也不恼,只是接着絮絮叨叨,“你想不想听听本宫的故事?” 他俄延了片刻,方才缓缓转过头来。 寒石一般的深瞳,渐渐定格在她的脸上,可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想听?”嘉月问,又知道他不会回应自己,于是接着徐徐道来,“你有所不知,去年,你进宫面圣之时,本宫曾在偏殿远远地瞧过你,那时本宫震撼于你通身的气质,可又被你脸上的伤疤怔了一跳,那时本宫就对你诸多好奇,后来问了皇上,才知道……你竟是为了守护大盛的疆土而落下的伤,当时,本宫不禁对你生了痛惜之意。” 她真假掺半地说着,看他无动于衷的脸,只能继续往下说,“皇上那时对你颇不信任,本宫便进劝皇上,既然是这等有勇有谋的悍将,便应打破陈规晋升了他,如此,才不会令臣子心寒。皇上果真被本宫说动了……” 他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凝着她的眼,反问了一句:“是你?” 燕无畏生性多疑,要取得他的信任,并非易事,但是他仍将信将疑地把他留了下来,他一直以为,他出现在燕无畏最无助的那一刻,能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没想到,这里面竟也得益于她的辅助。 “是,不过本宫说这些,并非要邀功。” “那娘娘是何意?” 她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一颤,声音轻得像一瓣落入湖泊的花,“倘若是,本宫对你暗生情愫,你信吗?” 他闭上眼,清冷的声线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臣不配娘娘的爱。” “本宫生平最仰慕你这等英雄气概的男子,你有什么不配的呢?你脸上的疤,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本宫一点都不介意。”她说道,伸手想抚摸他那条狰狞的疤痕,不曾想,又被他避开了。 嘉月嘴唇一勾,自嘲一声道,“所以燕王还是看不起本宫吧?” “臣说过,臣绝无此意。” 身后终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嘉月没想到这燕王竟如此油盐不进,人前要避嫌,她也不宜再度纠缠下去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团银红色的物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他手里,接着踅身一纵,便跃上了坡顶,寻马去了。 魏邵只觉得手心里的那团布料软滑异常,心头纳闷,翻到眼前一看,那薄薄的布料连着几根细细的带子,中间则绣了鱼藻纹。 怔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物什! 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