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后,含碧称病在昭月殿闭门不出,只有玲珑时不时给她带来沈琢的消息。 三日后,沈琢来信只说他已经查明了赵霈之事,却与太尉底下的人有些关系,他已经告诉了赵砚,赵砚自然认为这是一个打压太尉一党的良机,让他只管放手去做。 含碧看完了信,便将信放在火上化为了灰烬。不多时,花芜说宣城公主来了,含碧微微拧眉,想了想命候在外间的凝枝去负责上茶,又亲自前去迎接宣城公主。 宣城公主见了含碧,忙道:“听闻昭仪患病,特意前来看望。”含碧用丝帕掩口轻咳一声方才回道:“不过是宫宴那日染了些风寒罢了,倒是劳烦公主了。” 宣城公主想起宫宴,男女有别,那日她不过遥遥望了柳霁然一眼,不过他既受邀与进士们坐在一处,面上却并未有什么自满之色,与旁边的人也相谈甚欢,给宣城留下了个还算不错的印象。 “这有什么劳烦的,不过是走一趟的事情罢了。”宣城自然接过话道,二人又寒暄了一阵。 含碧见她年纪不大却少不得为自己谋算起来,不过皇室中人大抵都是如此,譬如赵砚,与她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到底还是有几分相似。 送走宣城,含碧继续思索着柳霁然的事情,过不了几日便会由赵砚与诸位言官选出头名,只是不知道柳霁然如何,之后过不了几月恐怕吏部就要让众人上任,如此她这步埋在朝堂的暗棋才算奏效,不过还得徐徐图之。 沈琢回府时,便有老仆上前对他道:“郎君,家主让你过去一趟。”沈琢便将今日尚未写完的奏疏交给墨池嘱咐道:“放去书房。” 沈琢跟着老仆,穿过一片竹林,又过了一座石桥才到了沈大人的居所门前。 老仆候在门口,沈琢则抬步走了进去,打量着四周陈设未变,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沈大人正在练字,见沈琢来了,方才放下手中的狼毫道:“来了?”沈琢略点了点头,这是他回京之后第一次见到沈大人,沈大人与沈夫人貌合神离二人也不在一处用饭,是以沈琢也不怎么想见他。 “我听说,你查科场舞弊的案子查到了太尉底下的人身上。”沈大人的语调有些慢慢悠悠,气势却不弱。 “是,不过此事陛下已经知晓了。”沈琢回他,颇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倒不像父子。 沈大人打量着他,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为崔家的事情和我赌气,可我得告诉你,我这是为了沈家,若是与崔家这姻亲真成了,沈家便大祸临头了。” 沈琢闻言,只觉如鲠在喉般,“以崔家的忠心,父亲以为崔家真会谋反么?” “崔家反不反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帝认为崔家会反。”只听沈大人漠然道。沈琢望着他,与那时他觉得崔夫人陌生一般一样,只觉沈大人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父亲,我们的道终究是不同的。”沈琢叹道,他想要保全沈家,这没错,可是崔家的事情,沈家袖手旁观,他身为沈家人,对不起含碧的生父崔大人,亦对不起含碧。 “你在外边这几年,倒是越来越迂腐了!”沈大人闻言有些不悦,“那崔含碧已经成了陛下的妃子,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琢并未答话,他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无力感,“若无事,孩儿便告退了。”沈琢行了一礼,方才走了出去。 墨池见沈琢回来时神思恍惚,便有些关切道:“郎君这是怎么了?”沈琢回过神方道:“无事。”又坐在书案前写起奏疏,只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想了想,还是起身欲出门散散心,又命墨池好好看好书房,墨池自然领命。 今日是花灯节,夜间街上游人如织,兰素心今日也盛装打扮一番,坐在马车上观灯。 侍女青黛眼尖,悄悄指着车窗外对她道:“娘子你瞧,那是不是沈郎君?” 兰素心定睛一看,当真是沈琢,他今日依旧一身白衣,如芝兰玉树般。当即便命车夫,“停车。”车夫只好从命,兰素心下了车,又整了整衣饰对青黛道:“我今日可有什么不妥?” 青黛捂嘴笑,“并无什么不妥。”兰素心方才上前,只听她柔媚道了一声:“沈郎君。” 沈琢回过头来看她,见是他从前见过的兰家小姐,出于礼数他只得客气道了一声:“兰娘子。” 偏偏兰素心还要纠缠,“沈郎君也来观灯?”沈琢倒不知道今夜是花灯节,略点头道:“不过是心中烦闷随意出来走走,我并不喜观灯。” 兰素心心中诧异,她从前听说沈琢最喜观灯,每年的大小灯会都未曾落下过,不然今夜她也不会乘车出行了。 不过她还是勉强笑道:“今夜景致尚好,怎可辜负,沈郎君陪素心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