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叫刘大人的官员似乎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怕什么,这儿是西市,人多眼杂的谁知道是谁说的?” 捂他嘴的官员只是恨道:“主子让做什么咱们做就是,你小心祸从口出。”说罢不再多言。 胡玉微倒茶的动作没有一丝停留,她只当听不见。 那两个官员喝完茶又待了好一会儿,这才付了茶钱走了,走之前还对她不咸不淡地点评了句:“你这茶真不怎么样。” 胡玉微欠身屈膝一礼:“我们市井小民,跟大人们喝的茶那儿能比呢。” 那人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挥挥袖子走了。 招待完他们,太阳已经西斜,街上大多是赶着回家吃饭的人。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朝里面喊:“孙二!” “在这儿呢,胡娘子有什么吩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店里出来,肩上搭着条半湿的灰布。 孙大孙二是她招过来的帮工,那日晚间招人的告示刚贴出去,第二日他们兄弟俩就来问了。 胡玉微见二人老实又肯干,当下便决定留下他们。 “你在这儿守这,我待了一个下午了实在撑不住了。”她道。 “胡娘子去歇着吧,我在这儿看着,绝对不会出一丝差错。”孙二听罢拍着胸脯保证道。 胡玉微知道他第一天做事,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可靠点儿,于是也不推辞,顺着他的话回一句“辛苦你了”便进去了。 她今日开店忙得慌,中午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走到后面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又掰了一小块饼垫肚子。 太阳落山了,外面胡同口经过了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拉车赶牛的人慢慢走在路上。 她想起刚才那两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官员。 他们说太子要在京城找绝色,这两个人倒是会办事,不去青楼也不逛绿江那闺阁女儿爱的繁华地,却找到西市这穷地方来了。 她低头轻声一笑,起身顺着通往二层的梯子走去。 这家铺子的主人卖给她一层的铺子便赶着出了京,二层也没有上锁,说是她想要堆些货物也行。 九月还是有些燥热难捱,太阳刚落,二层围栏外的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站在围栏前望着前面的街道。 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刘大人,她怎么感觉见过这个人? 正想转身下搂,一转眼间,她远远见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个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得的身影,恍若隔世般映入眼帘。 惊得她连要转身的姿势都停住了,他就站在那儿,昏黄的天为他周身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仿佛让人置身梦境般不真实。 风停了,不知是燥热仍未散去还是她心里的紧张,她的脸竟然有些微微发烫。那些日日夜夜耳鬓厮磨像是走马观花般从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唤起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记忆。 她用力捏紧手掌,控制住自己莫名涌动的情绪,就像为烧开的水盖上盖子,不让它翻滚出来,可翻滚的水可以掀开盖子,冲出容器。 褚砚似乎是感觉到有人,下意识转过头向侧边瞥去。 阁楼上立着的人远得面目有些模糊,纤细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看来。 二人隔的远,都看不清彼此眼中情绪,就这么遥遥相望许久都不曾先移开眼。 胡玉微在触碰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就败了,她想逃。 可她记得自己这一世的决定,她不想惹上他,于是只能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 可她终究没有坚持看下去的勇气,只短短的一瞬间她就转身,逃命似的往楼下奔去。 褚砚还愣愣地望着,在她走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刘进在他分神片刻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那个卖茶的女子,只当做不知道,继续道:“太子昨日又派了人往并州去,说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 褚砚神色未变,凌厉的侧脸被风吹得更加苍白:“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刘进抚平被风吹起的青色衣袖,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在栖凤宫发了好大一通火,他也未曾动容半分。” 褚砚回视他的眼,思索片刻后:“你继续盯着太子那边,一有消息便来报我。” “是”刘进回答。 他又侧过目光向阁楼望去,风将挂着的幡子吹的乱晃,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胡氏茶馆。 刘进在一旁出声催促:“殿下先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 褚砚收回目光,向不远处等着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