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下,云雾迷蒙,俨如盖了一层纱幔,遮住悲壮又血腥的场面。 人间炼狱般的谷底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嚎叫声。 卫晋咒骂几声,对李沧急赤白脸道:“兄弟,你就没留什么后手?有的话就赶紧使出来吧,要不就没机会使了。” 李沧被敌人缠得左支右绌,仍从齿间艰难挤出“抱歉”二字。 话音落下,卫晋一时哑然,不知该骂他蠢,还是夸他仗义。 这明摆着是白白丢掉性命的蠢事,他就这么毫无谋划得闯进来了,卫晋想责骂他,又觉得蠢成这样,心生不忍。 众人已力竭,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山谷。 像是千军万马的行军声! 习武之人,五感最是敏锐,立即循声看去,然而雾气弥漫,所立之处又是盆地,看得并不清楚。 众人心中生疑,茫然四顾时,手中刀剑的速度慢了。 也就这分神的瞬间,数支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凌厉的长音,杨清身前的敌人应声倒地,箭矢的尾音还未落下,卫晋身前的敌人又倒下了三人。 而凌厉的箭音仍在谷中回荡。 “清墨,有援军!” 卫晋大喜,用手肘撞了一下李沧的伤臂,喜道:“有援军不早吱一声,老子以为今日要把命搁在这了呢!” 李沧噎了一下,尴尬一笑。 岩石峭壁之上,稀疏草木笼罩着乌纱,泛着阴郁的目光,好似有人躲在树后,又好似那本来就是横刀立马的将士。 地下转眼间就躺了十余具尸体,敌人心中警惕,四下看去,又似草木皆兵。 大雾这么浓,箭还能射得这么准!而他们竟察觉不到他们的踪迹。 谷中回荡着愈来愈浓的行军声,看来眼下这些人是先行军,大军随后就到。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敌人惶悚不安,乌泱泱的人群似有躁动,齐齐看向一人,在等着他下什么决心。 是全身而退,还是拼死杀了显帝遗孤? 那人于人群中不显,看着并无什么特别,作为死侍,他们自是不惧死亡,他目色凶狠,正欲下令击杀之时,岩石峭壁之上忽然出现一个身姿曼妙、容貌昳丽的女子。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她是皇上、太后的心尖宠。 而她竟孤身一人站在峭壁之上,离他们那样近,底下便是血流如注的尸山。 微风卷起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景阳从容的扯下腰间玉牌,亮给崖下的人看清楚。 “杨大人别怕,本公主奉皇兄之命前来支援,你们不会有事了。” 如沐春风的声音拂过山间,似是安抚受了惊的山中生灵。 须臾,柔软的目光从杨清身上移开,看向杀气腾腾的死侍,故作凶狠道:“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莫不是想成为刀下鬼剑下魂?” 死侍中的首领扬起头来对上她的视线,抬起双臂做拉弓状,森冷一笑,“景阳公主,若我手中有把弓箭,你现在就不是站在那里了。” 景阳看一眼他背后空空的箭囊,压下狂跳的心脏,轻笑道:“可是你没有。” 她所站的峭壁并不高,身手敏捷的人可在疾冲之下,借着崖下的尸山攀跃上去,死侍首领打量一下这个距离,目露凶光,“即便没有,我也可轻而易举的取了你的性命,若是如此,对公主来说也算是好的,可若是活捉了公主,我们这帮兄弟可不会怜香惜玉,公主以为,你会落得什么下场?” 耳边千军万马的行军声越来越大,又不知此时雾林中蛰伏了多少人,死侍首领不敢贸然出手,死死盯着她手中的令牌,想试探试探她的底牌。 “那你姑且一试,看看究竟是本公主先死,还是你万箭穿心而亡?” 景阳从容不迫的目光颇有几分皇威,可若是她真有这么多人,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死侍首领心生疑虑,看了看四周的形势,或许先行军借着大雾隐去了身形,又借着地形的优势张弓搭箭,保不准他们一动就被穿成了筛子。 而他们与杨清等人的厮杀,损失了不少人,剩下的即便没有受伤也已力竭,且不说身后可能还有兵马将至。 究竟是她虚张声势,还是皇帝果真派了人来支援? 死侍首领走近几步,打量着她手中精致纹饰的玉牌,皇帝腰间也时常佩戴这么一块玉珏,这般色泽质地、繁复工艺打造出来的玉,世间无二。 他抬起头,双眼透过黑色面具看向传闻中尊贵柔弱且从未出过上京城的公主,心中有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