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所有人都认为景阳的脑袋是坏的,她说“最近边境要起战事了”“父亲又去春香楼饮酒了”“母亲正想法子怎么抓狐狸精呢”云云,换来的只有奴仆们不解和嘲笑。 三岁的小孩懂什么?还知道什么是狐狸精?且不说惠王去哪王妃要做什么,岂会告诉一个幼儿? 面对奴仆们毫不掩饰的嘲笑,景阳的心灵受了很大伤害,她只是说出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事实,怎么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傻子?那种无助、飘零的感觉至今埋葬在心底。 在街市上看到蒲寻的第一眼时,她对她的这份绝望就感同身受,犹如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勾起心底处的无助和飘零。 她只是把她世界里的事实讲出了而已,不该受别人的白眼和嘲笑,景阳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护她,亦是护曾经的自己… 此时,蒲寻在刘仞的刺激下失了心智,又哭又闹,不断控诉,别人打不断,也插不进去话。 景阳听了一阵子,把两人的爱恨纠葛拼凑的七七八八,愈发的心疼她。她走到蒲寻身边意欲安抚,刚伸手去拉她就被她一手甩开,险些摔倒。 蒲寻指着刘仞大哭又大笑,眼底爱恨交织,“你骗我说,我的身份见不得光,你需要娶一个郡守夫人在人前为我挡灾,然后再悄悄纳我为妾。可你娶了更年轻貌美的王氏后,又以各种借口,让我当见不得光的外室,我何等高傲的一个人,因为瞧不惯你们臭男人三妻四妾,宁可被人骂嫁不出去的半老徐娘,也不嫁人,更看不惯破坏人家庭的贱人,却足足当了你五年的…” 话卡在嘴边,蒲寻又痛又恨,“你说会娶我,会让我过好日子,会对我好,可我的左邻右坊、我踏足的每一条街道上都是你安排监视我的人,这是你给我的好日子吗?每日往我的汤碗里下乱人心智的药丸,是对我好吗?” 这些年,脑袋昏昏沉沉,总也提不起精神,常年喝着滋补汤药也不见好,若不是那日汤碗意外洒了,她急着上街市买杜如冰爱吃的糕点,慢慢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街市上的人都很奇怪。 他们与她寒暄,打造一副岁月静好的世界,可问得问题却很奇怪,“你家那位姑娘今年芳龄?”“今日又吃鱼啊?”“你家郎君晚上回来,再多买点肉,添个菜吧?” 明明昨日才说过如冰的芳龄? 昨日她吃了鱼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我家姑娘爱吃,再多做些。” 蒲寻脱口而出,说出后连她都愣了一瞬,这般熟练,仿佛说了成千上万遍,已经有了肌肉记忆。 是她记错了吗?蒲寻挑好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抬眸笑道:“我郎君今晚回不回来,你怎么知道?” 三年五年都这么应付着,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戏便越做越假,今儿个是怎么了,竟反问上了? 卖肉的男人慌了一瞬,忙打哈哈道:“猜的猜的。” 蒲寻笑笑,转身的一瞬又观察了下周围的商贩,只见其余人都与卖肉的男人一样,神色诧异,时不时觑着她的神色。 这就奇怪了,又不是她一个顾客,其他人都不做生意的吗? 回去的路上她一路观察,发觉其他的人也是这样偷窥着她,就连左邻右舍的王奶奶和刘婆婆一家也是,顿时,恐惧汹涌而来。 莫不是惠帝察觉了她的踪迹?她想着刘仞来后问问他。 回到家后,蒲寻看了眼怔怔发呆的杜如冰,算了下日子,问道:“如冰,今儿个是你的生辰,是吃鱼还是吃幽州狮子楼的红烧肉?” 杜如冰一惊,回过头看她。 自打蒲寻生病后,坚持为她做一顿三餐,可她每日喝的汤药却是杜如冰亲自熬得,算算日子,已有四年。 这四年,蒲寻脑子不灵光了,却从没忘记她爱吃鱼,每晚都给她做鱼吃,吃得杜如冰肚皮上翻,听到“鱼”就打寒颤,但今日的蒲寻好像不太一样,记起了幽州,记起了狮子楼的红烧肉,还记得今日是她的生辰。 她已经四年没有给她过过生辰了,杜如冰以为是汤药起了作用,欢声雀跃:“蒲姨你好啦?定是伯父的药起了作用,今日的药洒了,我再给你熬一晚,你坐下等我。” 自己的身体不一直这样吗?何至于这么高兴?蒲寻起了疑,跟着杜如冰去了庖厨,看着她忙前忙后,把一包药材倒进了砂锅中… “等会儿!” 蒲寻医术精湛,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些药材了,可她看到了什么?一包药材里滋补类的寥寥无几,反倒多是许多乱人心智的山豆根、朱砂… 往日她也见过她熬药,不曾有这么大反应,杜如冰忙问:“怎么了蒲姨?有什么不对吗?” 杜如冰的身份比她更见不得光,这几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