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盛装出行之后,沈叹去了一趟天牢。 在确认司马承已经死亡之后,沈叹连路过他的牢房都懒得经过。而是绕了一条远道,从司马承所在的天牢第一层,顺着楼梯往下走。 这里的天牢,一共有三层。 地上一层,地下两层。 沈叹顺着扶梯向下走的时候,忽而想到,等再过几年,天下稍稍安稳之时,到时候再把天牢向下修建到十八层好了。 十八层地狱的判官,便是自己。 呵呵。 想到这儿,在天牢的地下二层的壁火映照下,沈叹忍不住地笑了。 现如今,依旧在做着总管太监的应九,小心地对沈叹说:“皇上您小心,这楼梯建得太窄。” “瓦瓮拿下去了没?”沈叹看着这里空荡荡,静悄悄的黑暗天牢,忍不住地问。 “拿下去了,足有一人高,是奴婢的干儿子亲自操办的。”应九说到这儿,他笑了:“今儿把这事儿办了,老奴手中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奴婢的干儿子,会替奴婢好好孝敬皇上的。” 沈叹颔首,终于踩到了地下二层的地面上。 这里的地面泥泞,潮湿,黑暗。就算是壁火都不是特别明亮。 跟随沈叹一同前来的,还有十个大内侍卫,这些人,当初都是海泊乔养的打手。海泊乔念在两个女儿今后都在宫中生活,便让沈叹安排了这些人入了大内侍卫的队伍。 沈叹也确实需要这些人,作为自己的羽翼后盾。 其他禁军什么的,他对这些人的信任度并不高。 毕竟,那些人都是傅家人培养出来的,今后若是使用,怎么的也都得小心翼翼的。 所以今儿要来做这件大事,也是只能带着沈叹最亲信的侍卫来。 还没走到前边儿,便能听见沙哑且苍老的声音,在一声声地喊着:“渴……口渴……给本宫……给本宫拿点儿水来。” 这道苍老的声音,顺着前方幽深的甬道,虚弱地缓缓传来。 沈叹一身明黄的新帝龙袍,就这么站在甬道的入口处。他余光一顿,看向一边,在甬道口的最角落,摆放着一口一人高的瓦瓮。 说是一人高,其实,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比起寻常姑娘家,还要高上半个头来。 “把她带过来。”沈叹冲着那口巨型大瓦瓮,点了点头,满意地说:“这瓦瓮不错,可以安排了。” “是。”应九立即带了几个侍卫,将那口巨型大瓦瓮抬向天井方向。 不大一会儿,两个侍卫便拖着一身灰色,又或者说,是早已看不清原来颜色衣衫的女子,向着沈叹这边走来。 沈叹目光一顿,与她四目相对。 这是皇后。 又或者说,是先帝的废后。 “傅雨兰,”沈叹端坐在瓦瓮的前方,十分悠闲地看着她,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傅雨兰一愣,死死地盯着沈叹的眉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轰然大笑,道:“你跟你娘,长得还真像啊!!哈哈……丽妃那个狐媚子,她就算是化成灰了,我也是认得的!” 若是换做平时,沈叹早就要掐断她的脖子了。 但是沈叹大度地觉得,今儿是傅雨兰的大日子,还是不要耽搁她为妙。 于是,他好脾气地说:“都说儿子随娘会比较有福气,于朕看来,确实如此。对了,你说司马经年他是随了谁?” 傅雨兰一怔,心口的窒息仿若命运的枷锁,一下子勒紧了她。迫使着她原本那嘲弄的面孔,顿时扭曲了起来。 “司马经年到底是像你表哥高随呢?还是……更像你一些呢?”沈叹饶有兴致地问。 其实经历了这些,傅雨兰对沈叹算是没有半分怨言,当初就是她害得沈叹刚刚出生,便被迫辗转于生死之间,她知道,沈叹回来了,哪怕是对自己千刀万剐,她也认。 这是她应有的报应。 但司马经年不同。 这是她和高随的儿子,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儿子,千刀万剐了自己可以,但绝对不能伤到儿子半分。 于是,本身有一种浑然不怕心气儿的傅雨兰,一下子颓了。 思念的眼泪顺着眼眶轰然而出,本就瘫软在地的她,不住地对沈叹求饶道:“你若是想对我怎样都可以,但求求你,放过年儿吧!年儿生性纯良,在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中,他成不了任何气候,我求求你,你就当年儿的存在是个过错,让他走,去任何地方都可以,但求求你,放年儿一条生路,可以吗?我求求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