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二十四年,三月十五,清明。 雁门关外,大雨如注,一袭红衣策马架枪,闯过雨幕在草地上狂奔。 疾驰而过的马蹄,溅起不少春泥,也拨动着马背上两位少女的心。 沈知意单手策马,右手持枪,时刻准备与身后的黑袍刺客决一死战。 她刚出北境,顺手救了个弱女子后,便被这群不知来路的黑衣刺客盯上了。 无比懊恼,为何要惹这一身腥。 她此趟进京决意为父伸冤,无意在此暴露身份。 十八年前,轰动一时的镇北王谋反案,不清不楚便草草结案。 她父亲身死,母亲病重,两个哥哥也在押送途中惨遭毒手,唯独留下她这个还在吃奶的幼女,藏在马厩中躲过一劫。 她在父亲旧部的抚养下平安长大,却从未忘记这桩桩血案。 学得一身武艺后,不告而别远赴京中为父伸冤。 只是没料到,刚出北境,就遇见了点棘手的问题。 她转头查看躲在自己身后正瑟瑟发抖的女子,见其外袍脱落,便绕手转枪挡住那摇摇欲坠的华袍。 “你究竟是何人?” 她见女子早已吓傻,于是轻声询问。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女子声音颤抖,好不容易将这一句完成的话挤出。 她刚想张口,问农家女如何披得如此华袍,便被身后急促的咳声打断。 女子小声抽泣,似发泄般诉说: “我就是一个农户的女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说我是公主,要带我回京城,可还没入关,就被后面那群人给杀了。” “这件衣服,便是他们给我披上的……” “公主?” 她双眉轻皱,想到叔父曾说过,老皇帝有一个幼女遗留在了民间,生死不知。 要按年龄来算的话,那位遗落在民间的公主同她一般岁数。 公主正是老皇帝出兵北伐他父亲时,携带的美姬所生。 战场混乱,美姬同公主被贼人所掳,不知所踪。 “你与我还算有缘。” 她张了张嘴,心中的苦楚无处诉说,咬紧下唇想憋回肚去,却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我们都是可怜人。” 远处星光点点,一座偌大的城镇摆到两人眼前,城门外双柳依依,被这疾风暴雨打得凌乱不堪。 只见城门高处,破败的牌匾上写有早已模糊不清的三个大字——雁回驿。 她驱马至城门,高声呼喊:“途遇马贼,可否放我二人进站避祸?” 不远处的黑袍刺客慢慢拉紧缰绳,隐匿在黑暗中,避免同驿站官兵发生冲突。 “又来一个?通关路引有吗?” 城楼上的守夜人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问着,不过是应对差事罢了。 毕竟这大晚上的,来得不是贼,便是大人物。 但他可不愿意冒一丝风险,得罪任何一号大人物。 沈知意咬咬牙,她本就是偷跑出来的,也没曾想过跑官道入驿站,如何会有符印路引。 要不是为了摆脱身后的狗皮膏药,她也不会慌不择路跑向这里。 不如,缩在这城门口一夜,休整休整? 毕竟看起来,后面那几位并不想走近这驿站。 城楼上的男子忽生警觉,等了这么久也拿不出通关路引的不速之客,一般皆是贼。 于是摇响城楼铜钟,大声呼喊:“城门外的贼听着,速速远离!速速远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杀手见二人无路可退,蠢蠢欲动。 “侠女……” 女子攥着拳头,哆哆嗦嗦将一张路引送到她眼前。 她欣喜过望,立刻高呼:“通关路引在此,尔等速速放行!” 已经靠近两人的杀手,见此又纷纷退至阴暗处。 城门微开,两人得以进站躲避。 只见驿站内货物杂多,零零散散堆积在各处避雨之地。 远处马厩中,有不少马儿因为刚才的骚乱轻鸣,听马蹄的杂乱程度,二十几只有余。 看样子,今日这雁回驿格外热闹。 守夜人摊开手掌,仔细查看早已被雨水打湿的通关路引,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为难。 “你这……根本看不清啊。” 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