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平静地坐在沙发上,脖子上缠绕着漆黑的触手,但他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是笑了一下,他身上的气质便截然不同。 刚才那种懵懂无知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懒散而危险,和昨晚那个腐烂的、濒死的白夜几乎一模一样。 乔越西有些心虚:“你少岔开话题!” 白夜:“好吧,那我换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就是刚才。”郁理直直盯着他,“你把翅膀露出来,主动让我触碰你的时候。” 昨晚在废弃公园吃白夜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个流程。 先麻痹白夜的知觉,再把触手伸到他的翅膀根部,吸取其中的养分。 这个流程没什么特殊。 然而问题就在于,当时在场的只有郁理、乔越西和白夜三人,也就是说,清楚这个流程的,也只有他们三个。 白夜看到触手伸向自己,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还主动把翅膀根部露出来——虽然这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根本不会有这种反应。 “好吧。”白夜有些遗憾,“我确实不擅长撒谎。” 乔越西:“……” “你最好解释一下。”郁理注视着他,“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唔……”白夜沉吟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乔越西一拍茶几:“你到底是不是白夜?” 白夜:“我是啊。” 乔越西瞬间睁大眼睛:“所以你是重生了?” “这其实更像是一种轮回和循环……”白夜微微垂眸,“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郁理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所以你继承了之前的记忆,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夜点点头。 触手还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这使得他点头的幅度非常小,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很乖巧的错觉。 乔越西顿时怒了:“那你刚才装失忆,究竟想干嘛?” “没想干嘛,开个玩笑罢了。”白夜笑了笑,“不是很有趣吗?” 乔越西:“……” 他发现了,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 郁理再次收紧触手,迫使白夜微微仰起头。 “严肃一点。”她说,“你要解释的还有很多呢。” 白夜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郁理:“你为什么要把藏茧的地方告诉我?” “因为我希望被你带走。”白夜目光落在她脸上,“还好,你的确这么做了。” 郁理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不会吃了你?” “不。”白夜说,“你可以吃了我,也可以不吃我。我并不在乎结果。” 郁理陷入沉思。 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要诱导她带走茧? 白夜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他叹息一声:“你们知道我的一次生命能持续多久吗?” 乔越西与郁理对视一眼:“几年?” 白夜摇头:“是三个月。” “每过三个月, 我就会经历一次重生。结茧、破茧、腐烂、死亡, 无限地循环下去。” 乔越西闻言,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么说,那你不是可以实现永生了?” “每三个月,就要经历一次新生和腐烂。”白夜看了他一眼,“这种永生可不美好。” 郁理回想起昨晚见到他时的样子。 气息微弱,全身腐烂,还要被蝴蝶分食、啃噬。 这的确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但这跟我们带走你又有什么关系?”乔越西不解,“我们又不能帮你解除这种状态。” 白夜轻声道:“我只是从你们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郁理:“什么可能?” “离开那个废弃公园,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之类的?” 白夜自己可能也觉得这种说法很好笑,微微上扬的尾音里透出隐隐的自嘲。 郁理盯着他:“如果我吃了你呢?” 白夜的神色变得格外轻松:“那就从此结束这种无止境的循环。” 郁理算是明白了。 这家伙从被她吸食的时候就想好了,要么借着她的手离开废弃公园,要么被她彻底吃掉,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