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和刚到吏部,就见到林璟正看着一卷案宗,面沉如水。 他敬佩上司的守职,主动出言寒暄:“林大人来得这样早,事务繁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不料林璟没有像平日那样含蓄地微微点头以示应答,而是抬起头来,目光严厉地看着他。 “你来,我有事要问你。” 苏文和一惊,这是怎么了? 他走上前去,低头一瞥,正是前些日子那副将的案子。 心中正稀奇,没想到林璟也会关注这些事情。 一到近前,才发现那案卷底下还压着另外一本,正是今年入秋时官员考核的册子。 每逢春秋京察,吏部都要对各级官员半年的行为做出评定,宋帝十分看重这件事,不假他手,只交给林璟来做。 苏文和入京小半年,就成了林璟的得力干将,自然也参与了这事。 林璟见他走近,压着怒火一点那册子,苏文和顺着他手指看去,当即腿就一软。 只见上面清晰地记载着,那位如今正在狱中名为苏大有的副将,秋考评定竟然是甲上,而那经办的官员一栏,赫然写着苏文和的名字。 苍劲的字体,带着他特有的书写习惯,不会有假,就是他本人的手笔。 苏文和当时就懵了。 他总算想起来为何前几日出事时看这名字如此眼熟,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他颤颤巍巍地扶住桌子,站都站不住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林璟声音不大,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夹带着的责备和失望。 说起来,林璟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苏文和会是那种收受贿赂在这等大事中做手脚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提前就等在这里,还要与他多说。无非就是想要屏退他人,先听听苏文和的解释。 林璟深得皇上信任,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 但说到做人上,这就实在称不上是什么优点,说好听了是性子刚直,若说的难听些就是不懂变通。 朝中人人敬而远之,可吏部的事务多而繁杂,还需小心处置,他一人哪里忙得过来? 多少年如一日,早出晚归,脚不沾地。与此同时,还要分出心神来培养儿子成材,愈发焦头烂额。 起初宋帝将苏文和分派到吏部时,林璟只当皇上是需要他帮着照看这人,权当是给将来点苏家为太子妃的一个由子。 毕竟国母的出身,哪能是寻常布衣? 外加上他也有自己的盘算,所以便应下此事,但也只给他些再简单不过的事做,并不重用。 但随着了解加深,林铮也屡次提起苏大人学富五车,他才发现苏文和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只是个孤高自傲的迂腐书生。 他越来越信任这个半路出山的下属,后来就连秋察这样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同办。 因为他心中十分清楚,苏文和不是不懂算计阿谀,但他的为人令他不屑于去使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 对于此事,苏文和心中对林璟是有感激的。 自从林铮不顾性命一骑出关将苏晓月带回京城,二人原本还十分和谐的上下级关系就开始古怪起来。 民间百姓常说,谁家的女儿许了人家,无论那女婿如何好,当爹的总会心中不平,觉得自家养得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 可是到了他们二人身上,苏文和总觉得林璟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林铮才是那棵长在地里水灵灵的小白菜似的。 林大人辛辛苦苦耕耘数年,浇灌呵护,自家的闺女一个从天而降,小白菜巴巴的就跟着跑了。 也不知为何,每当有这种心思的时候,苏文和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心虚。 这些日子,他只好尽量躲避与林璟正面接触,不想面对他那带着哀怨的心酸样子。 尽管如此,林璟还是愿意给他辩解的余地,他自然不能辜负林大人的好心。 苏文和稳稳心神,知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开始道清原委。他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其实事情倒也不如何复杂。 发生这事的时候,正是苏晓月被云翳绑走的时候。 苏文和一连告假好几天,虽然林璟体谅他,可他又想起吏部正赶着京察,实在无法再在家里闲呆着等消息,便去当了值。 说来也是巧合得很,他只去了那一日,就经办了苏大有这事。当然还有其余几人,但因为是本家,所以便对这人有些印象。 他还奇怪来着,怎么一个副将的风评能如此好? 可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