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晓月终于得了书,却没有急着马上参读那古卷中的文字,只是简单翻了翻,沐浴过后就睡了过去。 一早又是放血的日子,最近苏晓月的手掌心已经几乎流不出血来了,手腕上也都是被刀割过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结了新新旧旧的血痂,看着十分瘆人。 云帝近来的要求愈发变本加厉,原本还是隔两三日,现在每隔一日就要云影给苏晓月放血。 云影也曾实在看不下去,大胆跟云帝提出过异议,可是历来得云帝信任器重的云大人不过就说了一嘴“若是一直如此强度,圣女的身子恐怕承受不住”,便惹得云帝大怒,被关在房中禁食禁水整整一日。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宫中之人俱都小心翼翼,再也不敢胡乱在云帝面前说些什么。 云影的心里十分担忧,她总觉得这次陛下回宫以后,似乎有些跟从前不一样了。 尽管从前也是喜怒无常让人难以参透,可是如今,她总觉得陛下的性子里隐隐地透着一丝...暴戾。 而今云帝日夜守着苏婉儿,近乎不怎么出门,连处理军政都是在苏婉儿的房间。 也不怎么见人,外面的事,几乎都是批阅后交给云影去交接。 然而帝命难违,她不敢再多想,只是行事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出什么错漏。 又一碗血流出去,苏晓月一起身,便感觉头晕得不行,险些摔倒在地。 云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苏晓月勉强地笑了笑,跟她道谢。 云影劝她今日不如卧床好好休息,苏晓月执拗地摇了摇头。 “皇上既然答应了能让我见云畴,那我定是要去的。这都过了好几日,也不知他怎样了。” 苏晓月知道云影必是晓得云畴的情况的,可是她却从不在她面前提及,想来定是不太好。 如今她的命对云帝尚且有用,她必须趁着自己还能有资格和云帝谈条件的时候,将那孩子保护下来。 苏晓月坐在镜前,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便叫了侍女进来,替自己上了妆,掩去了面上的虚弱。 如今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云国比宋国更开放些,侍女们都开始穿着薄纱的外裙,给苏晓月准备的,也是罩着轻纱的白裙。 垂眸看了一会儿,让侍女给她换了厚些的衣裳,好遮住腕上那些沟沟壑壑的疤痕。 云影见了,也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等她准备妥了,就带着她出门。 苏晓月成日被关在圣殿中,刚一出门,就觉察出这云宫又有了变化。 她吸了吸鼻子,奇道:“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云影没回头看她,声音也有些发闷:“这是慕兰花的香气。天佑圣女为我大云赐下福祉,下官从没有见过神花这样盛开,花儿繁盛香气自然飘得远,如今宫中各处都被这股幽香笼罩。天降异象,大云国得此福报,往后必会繁盛千年不朽,实是可喜可贺。” 她话虽这样说,声音中却并不带几分欣喜,还是平日那清清淡淡的语气,听着十分怪异,苏晓月瞟了她一眼。 就算觉察出云影有些奇怪,二人也没有太深的交情,苏晓月也不好过多询问。 云影带着苏晓月一路出了后宫,到了云国的诏狱。 苏晓月有些心急,没想到云帝竟然真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关到了这里。 侍卫明显认出了云影,又见她出示了腰牌,齐齐拜下恭敬地唤了一声“云大人”。 苏晓月闻言,不由又多看了云影两眼。 她以为云影只是因为后位没有实权,帮着云帝协理后宫的大管家,看这侍卫谨慎小心的样子,倒是她从前小瞧了云影。 跟在云影身后进了大牢,一直往里走,苏晓月便觉得这里比起宋国实在是血腥恐怖了不知多少。 四处都不断传来哀嚎的声音,伴随着侍卫的鞭打和刑罚,还有些莫名的痛哭声,令她不寒而栗。 走至大牢最深处,还没太接近,二人就听见了一阵喧哗声。 “呸,什么皇子,现在还不是像个丧家之犬似的?” “喂,你是个傻子吗?怎么一声不吭?那个小的怕不是已经死了吧,你这么护着他有用吗?” “哼哼,到了这里还想逞英雄,快给老子滚开!” 苏晓月一听到“皇子”二字,便急匆匆地往里面跑。 云影拦下了欲挡住苏晓月的侍卫,孤身一人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最里头的牢房,苏晓月便见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围着角落里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