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芙拿着那个记着机关数字的簿子,将缁色樟木架子,依次输入数字,层叠错落地展开。 认真道:“大抵如此,殿下可看明白了。” 那模样娇俏宛若三月春杏儿,少了些钝气憨稚,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你倒也算是个能干的。” 沈宴迟垂首扫过那排列齐整的古籍,双眸明亮好似在盘算什么,心想着若是这架子所用机关,若是能用到大理寺的卷宗,以及军事舆图存放,应当是极好。 得了夸奖的季芙,立马跟着斗鸡似的,扬起那颗小脑袋,正欲开口,又止住了。 最近她当了女官以后不止将宫仪好好补了,还学会了谦逊一词,于是摆摆手谦辞道,“下官做出来的玩意儿,勉强能入殿下眼便可,倒是称不上能干。”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沈宴迟见她还谦虚上了,微微摇头有些失笑,瞧她这模样都写着了:快来夸我! 也不知是哪个姑娘在猎场“口出狂言”,奴婢自幼聪慧,全靠自学成才。 于是起了心思逗她,“确实,虽说季大人是费了大力气,不过这成品也确实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了,还称不上技艺精湛,心思绝妙。” 言语不如之前那般好似哄着,更多带着几分恶趣味。 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季芙先是顿了顿,脸上慢慢爬上挫败委屈,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也开始水润润的,好似在控诉着沈宴迟,你怎么能这样。 再逗下去就该哭了,沈宴迟见状正欲来个峰回路转的找补。 隆隆...几声闷响划破静谧的碧空,众人闻声,先是不察,继而又是几声巨响,这才仰头望见,墨色浓云在短短几息间挤压到一处,隐隐耀目的银蛇隐约夹杂在云层中,竹苑中的翠竹被这兀自升起的狂风,刮得簌簌作响。 季芙呆愣愣的,还没回味是个什么情况。 昨夜她看了夜色,月明星疏,小苑的窗棂上还新结了蜘蛛网,合该是晴天才是,这骤雨将至的模样又是作那般解释。 长顺忙上前询问,“殿下,奴才瞧着这天儿不喜人,今日这视察之事,可还要......”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掺着仲冬的寒意,沾上一星半点,便是透骨的凉,不少宫人缩了缩脑袋。 呼呼的冷风渐渐成了气候,原就灵活的几个樟木架子开始哗啦啦四处转动,因着装满了那些古籍孤本,这一摇一晃起来,扶架的几个宫人便有些稳不住了。 季芙忙上前搭把手,这可是她辛辛苦苦钻研出来的心血。 奈何风之力远非人力所能及,几个宫人扶着两端,她便背手撑着架子中部,赶忙将部分原本晒出的古籍给收了回去。 唯恐被这腊月里的冷雨给淋湿了。 “哐擦、嘭!” 正当她来到最后一个架子面前,准备合上机关,便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樟木架子摔倒声。 “季芙!快闪开!” 沈宴迟蓦地大喝,嗓音中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几丝急切。 “什...” 季芙被这声音惊了一耳朵,正欲回头,左侧肩头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一股大力,被带到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怀中。 头顶传来低沉的闷哼吃痛声,闻着熟悉的松香,季芙都不用抬头,便知人是谁。 面前足足将近一丈高的樟木架子轰然倒地,由于樟木结实,这个架子倒是安安稳稳,就是稍稍磨损掉了些木削。 两端扶着架子的宫人,运气差些的,被砸个正巧,压住了小腿,痛哭流涕,惨叫不断,连规矩都不顾了。 见状,季芙才明白刚才自己差点就没命了,她正对站在架子面前,这要是砸下来,指不定就成了肉酱。 “殿下!殿下!你们这帮蠢货,都是木头做得?没瞧见出事儿!上手帮忙啊!” “殿下,我的太子爷,您这可是如何是好啊,奴才,奴才这就遣人去请太医,都是奴才不当心。” 长顺疾言厉色呵斥完迟钝的竹苑宫人,说罢又跪在沈宴迟面前,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季芙这才看到沈宴迟血肉模糊的右臂,定是刚才被救她之时被锐利的木棱给刮下了一大块肉。 此时细雨绯绯,不过少倾变化为瓢泼大雨,干燥的冬日里很有这般大雨。 他右小臂上雨水血水互相交织浸泡着,华紫的宽袖与被刮坏的肉粘连在一处,弥漫出浓烈的血腥味。 “快进屋吧。”沈宴迟沉声道。 早就愧疚难当的季芙,她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鼻头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