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碧辉煌,雕琢繁复花纹,壁上红烛三四点,芙蓉帐香,临近六尺宽的红绸扑就着阔床边儿上,放着紫砂暗刻祥云纹三足香炉。 姚玉不禁抬手捻了下鼻尖,见那香炉香烟袅袅,一股刺鼻的味道传遍满宫。 什么味呀! 姚玉紧锁眉头,那香气实在太香了,香过分了就变成臭的了,不是臭水沟的味,而是令人反感不明的臭味。 挥挥手,仍旧挥散不去那个味。 里间寝室内转出一个端水的宫女,她见了姚玉微微吃了一惊,很快身子下沉。 “余副总管安好,您来这里有何要事?”她蹲身问道,“花婕妤不在这里,刚刚按陛下旨意去钦安殿去了。” 姚玉连忙挺/胸,手背过去,俨然做出一副副总管的样子来。 “正是本副总管代陛下传的口谕。” 宫女讪笑抬眸看一眼姚玉,遂诺诺道:“那副总管您怎么进来这里?” “呃……不瞒你说,我是来找姚舞姬,她欠了几两银子,我这次正好来这里向花婕妤传口谕的空档,要讨问姓姚的什么时候还。”见宫女垂下眼帘,脸上有些芥蒂地窘迫,姚玉逮到她面部表情,心里了然这里准出事了,但碍于自己身份,不敢一并暴露出与姚妗的关系,她微微顺着宫女的眼睑垂头问:“问过后院的人,她们都说姚舞姬在这里。” “这……”宫女再次把头垂下来,不敢把脸色给姚玉瞧,端着盆水进退两难。 姚玉把头抬高一点,并伸着脖子看到宫女端盆有异样,遂走近一步时,嘴里隐隐倒抽一口气,心里一个“咯噔”,感觉头嗡嗡地发麻,不声不响,身子就僵在那里。 宫女特别想捂着脸盆水,里面掺着血水,姚玉瞧着,耷拉在盆边儿上的浴巾也掺着一点血。 姚玉心里一疼,眉心隐隐舒展开来道:“我道是什么东西碍着你进退不出。”她微微一笑道:“这点小事何必藏掖着,我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告诉陛下。” “余副总管体恤奴婢。”宫女也舒展眉头,松了口气,涓然感激道。 旋即她走出来一步,斜侧身子道:“副总管从这走进去,姚舞姬正在榻上穿衣呢。” 姚玉忽然疾步走过去,又意识到自己行动太容易点眼,恐引起别人揣测,她及时缓缓回头,眼尖着那盆污水道:“悄悄处理干净了,毕竟关系到花婕妤声誉,别让这里和外边的人抓到了把柄。” “是,奴婢遵命。”宫女低头浅笑,末尾弱弱地道:“副总管您真为奴婢着想。” 突觉一阵风掠过去,宫女再抬头,寝室口外的粉红纱帘荡得老高又扑簌簌地落回原处。 阔床上帘幕内,有娇影瑟缩紧身子,双手抱着膝,头埋在膝盖里,头发一绺绺地在背后散开,盖住了她的侧脸。 她全身抽动地嘤嘤哭着,仿佛黑暗在她身上降临了,多么绝望无助呀! 姚玉看得眼眶不觉得睁大了,正待启口,脚步一个沉重地摩擦地面,“呲——”的一声,惊动帘内人影。 姚妗迅速抬头,不去理会凌乱散发,直接从旁抓起了单衣就往身上套,嘴里压下哭啼声,努力说正常音调,但还掺杂着隐忍,虚弱道:“我马上好,这就下榻——” “姐。”姚玉终于启口叫一声,见姚妗背后震住了,宛如后背扎上了芒刺,姚玉终究忍不住了:“姐,是我。”说罢,她即刻流下泪来,身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展开胳臂直接拥住了她的后背。 她背部果然硬邦邦的,过后就被姚玉软化了,她不敢回头,把手紧紧捂住住了脸,哭噎道:“我没脸见人了!” 姚玉立刻感同身受地搂紧她,语气轻轻又理智道:“我都明白,打进去这一刻,我就料到是这样的——”她来不及安慰就被姚妗哭嗷声打断了。 “我已经很脏了。”她抽出一只手推开她,头仍旧低着,那么自卑、无地自容道:“你离我远点,别被我身上的晦气传染给你!” “姐——姐!”姚玉越是抱着她让她冷静,姚妗越无法冷静地把胳臂抵着她胸/口上,姚玉低声叫道:“我不在乎,你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我的身体已经糟蹋好几回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定要守身如玉,没想到到头来~”她悲戚地哭一声,继而道:“你还是离我远远的,别让我的脏把你也弄脏了!” 姚玉脑子里转着想起一个人来,反手握她的手紧紧的,姚妗挣脱不开,她抬眸脸上的泪水与脸庞青丝粘腻在一起了。 “你是因为他吧?”姚玉眼神替她感到痛楚问。 “你说谁?”姚妗眼泪崩了出来。 “还能是谁,你进宫前是不是与他有过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