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呕——唔。” 生而涩的苦味令她的喉咙一紧,然而诸葛荀提醒有些晚了,姚玉咽下一半的水全都吐出来,冲刷掉地缝中,霜雪融化了。 姚玉呲牙咧嘴地扭头幽怨地看诸葛荀,嘴里发苦地涩涩道:“你怎么不提前说?”见诸葛荀一脸怔愣地无辜,姚玉一把水囊塞往他怀里,顿时没了心思解渴,然后回过头又问他:“你平时只喝这种生水吗?” 诸葛荀又一次受到奚落的埋怨,他就算再摆出清高冷傲地睥睨她,听到她的问话,他不得不解释道:“嗯,男人喝的水,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自然不爱喝。” 姚玉听出他也不会受她的下风,撇开眼,嘴角也跟着撇了撇,看向前方,迈出去就可以离开延福宫了。 她抬手抹掉嘴上残渣,站了起来,头闷闷的,脚跟还能站稳,两手拍了拍雪土,想着诸葛荀的口气不好,赌气道:“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又怕他接下来多此一句,姚玉接着道:“出了延福宫我能走着回去。” 诸葛荀打量自己好不容易换了一身太监服,一手拿着水囊,又腾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 姚玉说着刚向前走,身子抵在了他的手上。 “我送你到监栏院。”他无比认真地道,似乎对这件事誓不罢休的样子。 “不用——”她极力拒绝,不想出了延福宫,再多出别的事端。 哪有副总管走在宫道上,身边有面生的小太监跟着,宫里人都知道余副总管平时没事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跟着,除非君主和庸总管有重要事吩咐的时候,崔公公和印公公跟随一块办差事。 “你是因为我给的水不好喝,又没及时告诉你,你就不肯让我带着你走?”他又隐隐有埋怨口吻。 什么叫带着我走。 姚玉回眸看他,他炯炯的目光看得她忍不住用笑打破道:“我又不是不认路。我哪有你想得那么小气。”扭头朝前一走,显得吃力又蹒跚,她忽然又扭头道:“我好心提醒你,这生水最好不要乱喝,小心肚子里长蛔虫。” 他没有吭声,姚玉心里倒生产出奇怪的感觉,上一秒他还热心地关心她,这一秒他又沉寂冷却了。 不会是她刚才又说什么惹他不言语了吧?管他呢! 姚玉挥开眼前无关的事,宫里人和事繁杂,她与其有这个时间琢磨诸葛荀为什么沉默的反应,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她值夜到现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想起今晚又要到君主身边熬夜陪守,她苦不堪言地一脚有气无力地走过去,慢腾腾地走到了门槛。 延福宫的门槛比别宫的高一点,姚玉只好费力地抬起一只脚要跨这个门槛,头上乍然一个白光闪现,晕得她一手扶着门框缓一缓神。 她的另一侧胳臂被人用力握紧提起,还没对那人有反应,他开腔道:“你不要强装逞强,我为了送你到监栏院,又换了一身跟你一样的衣裳。” 姚玉转头望向他,他一脸不讨喜地瞅着她,好似他有多不情愿陪着她走一趟。 他这人真是奇怪,姚玉不说话,他热心跟什么似的,她一开口说完,他人跟泄了气球似的不咸不淡地看她,连话都懒着说了。 “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没人要求你非要送我带一路。万一撞见到熟人,那人见你脸生,我可没那个胆护着你。”姚玉拉回自己的胳臂。 他紧握她胳臂不松手,姚玉挣脱不掉他,忍不住呛道:“要不是看在你当初帮我解困的份上,还有刚才你给我吃的,我早不会领你这些情!” “你是因为我跟你哥的关系才说出那样的话吧?”诸葛荀一针见血地指出。 姚玉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话击中了她的心事。 “我......我哪有。”姚玉不免心虚,道:“你是你,他是他。” 原来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把诸葛荀归为姚風那一类。 诸葛荀嘴角不易察觉地蓄起笑意,心底里的疙瘩瞬间解开,便拉她跨出门槛,道:“你容我亲自送你到监栏院,我才放心。” 姚玉听了,心里没来由地软下去,但她十分抗拒诸葛荀突如其来的软话,但还是跟着他一起跨出延福宫,最后终于来到有人烟气味的宫殿和宫道上。 姚玉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忍不住觑眼朝上望他几眼。 诸葛荀目视前方,耐心随着她缓慢步伐走着,一点烦躁的端倪都没有表现出来。 姚玉看着看着,把他当成了天空望着,心里起先的抗拒和别扭感渐渐在他无波无涟的脸上消融。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诸葛荀目光如炬看前方,忽然嘴上忍俊不禁地道:“我又不是去监栏院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