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一夜的肆意宣泄,晨起时的雨势已然褪去凶猛狂躁,变得绵软温顺了许多。 雨丝如细细的棉线般从天际飘落,毫无脾气的在半空中串联,任一阵风便能左右其落点的方向。 宋辞与陆行川并肩走在街上,两人默不作声,周遭只有垂落在头顶的雨声,与脚下踩水的响动。 出门时,依她的意思,他们最好各撑一把伞,不然这样多少会显得有些暧昧,令人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陆行川到底出于何意,其中有无私心。总之他于情于理讲了好几个缘由,例如两人各撑一把伞出门,彼此会相隔好远,走出去直接占了半边街道,会给自己和旁人造成不便。 另外伞骨的边边角角分泄开雨水,若是左右相邻,两人的衣衫都会被打湿等,诸般种种…… 宋辞提议说可以交错开走,前后相隔远一些。 陆行川不好意思地顿住一下,想了想,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那样,岂不是失去了相送的意义……” 宋辞感到既无奈又好笑,同时也妥协于他的坦率与真诚当中,最终只好答应共撑。 回想起刚开始的尴尬,僵硬到迈步子都很吃力。慢慢的,听着伞外的雨声混合伞内笼罩之下的鼻息,不知不觉,她神色放得轻缓下来。 在宋辞这短短的二十三年经历当中,现代加上古代,满打满算,她都是没有真正切实的谈过一场恋爱的。 她总是很容易心动。 会因为相貌的英俊而喜欢上别人,会因为说话的声音,以及高挑颀长,身材衣品俱佳动心…… 有时甚至只是某个奇怪的特质,恰到好处抓住她的心,也许是头脑的睿智,也许是运动方面的擅长,亦或是对工作展现出的专注。 哪怕只是无意间流露出的素养礼貌,对她的温柔尊重,都会让她觉得品质难能可贵。 总之,或内或外,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闪光点。 宋辞的性子与生俱来擅长欣赏别人,她从不无端妒忌,也不会吝啬对他人的赞美,所以才容易几次三番的动心。 不过这些年间,让她动心的人,也有不少同样喜欢着她的。 无奈宋辞虽长着颗天不怕地不怕的欣赏脑袋,却没顾得上长恋爱脑袋。 时常是她产生好感的男生渐渐靠近,有的直面告白,有的百般暗示……她却总在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候,跑去关上阀门,远远跑开。 对此,宋辞给自己的解释是:喜欢谁的某一个优点,心生好感,并不代表就做好了跟他在一起的准备。 无论外表还是内在,优点都是好的一面,她向往的也是好的一面……可两个人在一起后需要面临的是各自的不同,更甚是缺点。 她还没有做好因一个优点而去克服诸多缺点的准备,那种怦然心动的刹那,也到不了足以攻克万难的程度。 所以,她有过心动,也自以为窥得过什么是爱情,但却始终没有一场名正言顺的恋爱经历,就连跟异性相处都时常觉得别扭。 此时此刻,背景骤然转变到了古代。好像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委婉了,又好像更直接了。 委婉的是男女避嫌,平日里有了更多避免尴尬的理由。 直接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仿佛一旦认准了谁,连中间的相处都不必,三两下便成了对方的人。 这不禁让宋辞这等性格的人感到惶恐。 她承认陆行川是个很好的男子,但……她真的不想就这么嫁给他。 至少现在不想。 “宋姑娘。”良久的沉默之中,陆行川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见她没做出反应,他紧跟着试探性的再叫一次:“小辞……?” 宋辞像是触电似的,回过头惊恐地看向他。 不偏不倚,两人在伞下被隔绝出的空间里,四目相视。 陆行川问她:“你冷吗?” 宋辞赶紧摇摇头。 “你身上穿的还是秋日里的衣裙,怎么可能不冷呢?”他一边撑伞,一边单手解下外侧的斗篷,一时手头上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先帮我撑一下?” “真的不用,我不冷。”宋辞没有去接他手中的伞,意味很明显,就是拒绝。 陆行川看出了她的疏离,脸上展露出几分沮丧:“宋姑娘,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惹你厌烦了?” 她将头转回去,视线穿不过油伞的遮挡,只好低低瞧着一行一进的脚面,回答的没有隐瞒:“说实话,我确实在为那些而感到困扰。” “对不起,早知道便不说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