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大明朝,共有三大权力集团。分别是文官集团,武将集团以及宦官集团。 朱见济想要扩张自己的权力,这三个集团都是敌人,都要削权。但是,朱见济注定不可能一次性与三大集团为敌,需要不断地分化瓦解。 目前,朱见济打算从宦官集团下手,从大方向上看,势必要联手文官集团与武将集团。从小方向上看,在宦官集团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不必完全推向对立面。如此,将朋友搞得多多得,将敌人搞得少少得。有些势力不一定非要成为朋友,但是一定要争取他们保持中立。 顶层设计好了,接下来就差一个借口了。而这个借口,出现得也是恰到好处。 一日,朱见济夜间处理政务,毕旺紧急求见,说是有军情禀报。 这军情来自于为草原密探的锦衣卫。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不仅督察京城内外,其实也肩负着刺探外国的重任。 对内的锦衣卫深入朝野之间,为人恐惧胆寒,人多厌恶之。对外的锦衣卫深入敌境,为国前锋,带回了许多珍贵情报,功勋卓着。 其实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类似于锦衣卫这样的部门是一个国家不可缺少的。只是对内的锦衣卫往往沦为政治斗争的手套,非议众多。 “这是谁人送来的?上面写了什么?”自继位以来,朱见济第一次见到此类密奏,还是有些好奇的。 负责禀报的毕旺一边将密奏交与朱见济,另一边道:“是满都鲁。他在密奏中说孛来打算趁着朝贡的机会袭击我朝边关。” 朱见济眉头微皱,两个陌生的名字,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草原的事情自从也先死后他就没有关注过,无非是互相攻杀而已,对明朝没有灭国之危,他提不起多少兴趣。 “这是谁人?” “满都鲁是阿寨台吉第三子,岱总汗脱脱不花的异母弟。景泰三年,脱脱不花被也先弑杀,满都鲁逃往合赤温后代领地,投靠了合赤温的后裔济南王脱脱罕。此后一直打算复兴鞑靼,成为鞑靼大汗。” 朱见济颔首表示了解,问道:“那孛来又是谁人?” 这孛来可是如今草原实力最为强大的人,朱见济身为天子,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未免显得有些愚钝无知。只是,毕旺没有流露出一分的不厌烦之意,而是悉心道:“昔日也先僭越为汗,为属下阿剌知院所杀。景泰五年,这阿剌知院又被孛来所杀。攻杀阿剌知院后,孛来立脱脱不花幼子马可古儿吉思为可汗(乌珂克图汗),自为太师专权,鞑靼一众部落,以孛来最强。” “这满都鲁地位崇高,如何会为大明提供情报,不应该想着与这孛来联手吗?” 毕旺解释道:“满都鲁与孛来虽然同属鞑靼部,只是孛来自为太师,是为鞑靼权臣。翌日为也先第二也说不定,满都鲁可不甘心居于其下。” 朱见济沉默不语,又问道:“满都鲁的话可信吗?” 毕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孛来西攻瓦剌,东挟兀良哈三卫。与大明通贡互市,亦屡率兵攻掠边关,无年不有之。便是满都鲁不传这个消息,孛来也会派一些散兵游勇南侵。” 朱见济指着密奏道:“满都鲁在上面说的可是孛来打算趁本朝新丧,欺朕年幼,调集重兵来围攻北京的。” 毕旺不屑道:“满都鲁与孛来向来就有嫌隙在身,此事极有可能是满都鲁借本朝之刀为他除去敌人。再说了,先帝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国力早已今非昔比。孛来若是有这个胆子来边关撞个头破血流,他大可南下。” 毕旺的话不能够安抚住朱见济,毕竟自己新近继位,还没有彻底掌控朝政,正是最为虚弱之际。一些外国势力打算通过军事手段试探自己完全是有可能的。 “准备车驾,朕要出宫找于少保谈谈此事。” 毕旺有些惊讶,道:“夜深人静,宫门关闭,陛下深夜出宫,只怕惹来朝野异动,人心不安,难保不会有奸邪作祟。不若留待明日早朝商议。” 朱见济回道:“军情如火,哪里等得到明日,快些准备车马。至于奸邪作乱,不正是你立功的时候吗?” 毕旺无奈,只得依命行事。同时也在反思自己哪里说得不对,让朱见济忧惧不安,以至于要深夜出宫。 车马疾驰,很快就离开了紫禁城。只是消息封锁得好,没有人知道车里的是天子本人。 一路来到于谦的家门前,看门的老仆揉着眼睛打开门来,询问谁人深夜拜访。 毕旺低语道:“某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毕旺,护送陛下前来拜访于少保,快些通知于少保出来迎驾。” 老仆见毕旺一身飞鱼服,又听得这番言语。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一时间也忘了行礼,就往后方跑去。 不多时,于谦就小跑着出来拜见,一边走着还询问老仆道:“你可莫要诓骗于我,陛下如何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朱见济不等于谦迎接,只如进自己家门一样迈入府中,旁人根本不敢拦阻,朱见济笑道:“于少保难不成疑朕为假吗?这大明朝还有谁人敢假扮朕不成?” 夜间看不清人脸,但是听到这声音,于谦就确定来人为当今天子,跪伏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陛下有事大可召臣入宫,如何敢劳陛下亲临寒舍。” 于谦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激动,当然也带着几分长者的责备。 朱见济看于谦冠袍平整,显然不曾睡觉,仍在处理政事,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快就到来。遂道:“爱卿操心国事,朕身为天下之主,如何敢落于之后。今日来,确有要事询问。” “这是谁人来了,这大半夜的!不知道你不见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