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了戾 ◆世界上有三种人:上层的人、下层的人和不知何处的人。 我们像你,是过客是游魂;如同你,我们没有归宿;如同你,我们走向阴影......七曜历1097年(二十年后),猎户座.凯文星充满了后工业时代的废土气息,压抑、昏暗的天空如同名画《橡树林中的修道院》中荒凉的背景。 圣洁的光辉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 有间旅社坐落在厄玛市的13街上,不分男女一律招留,它被大家称为□□旅社。按理说,正经地方应该有人会去,但□□旅社曾有很长时间没来过女人,非得是生活费低于1000元,才能让人住到这个鬼地方。 所谓的绝境求生已是题材泛滥、情感做作,有人会觉得司空见惯,连几声叹息、几滴眼泪都不值得,但也许有人能够明白,能够领会。□□-贬义词,别称斜杠青年或无业游民,无理想不努力,吃父母吃社会。 作为“有为青年”的对立词汇,别跟这些人说话,因为他们在下层。那是一群苦恼的人,没有钱,绝对没有一点钱,却有很多欲望。一层层穷苦逐渐将其掩埋起来,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一刹那的事。 苏格拉底有句名言:浑浑噩噩的生活不值得过。 可是人世即苦,自有种种遭遇,没准人家也曾带过五道杠。只能每每自叹: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上面的你能听见吗?应该不能。这些活生生的人经历千篇一律,长大之后便无所凭恃、无人教诲、无处栖身,随着机缘东飘西荡。 他们即是亲历者,也是见证人。或是背井离乡,或是人各一方,或是浪迹天涯,渐渐陷入凄凉无望的迷雾中,亡命丧身也无人知晓,一个接一个消失在茫茫人海。故乡忘了他们,城市忘了他们,最后就连自己都忘了。 直至生命中的一切全部消失,连同名字一起,而生活不曾耽搁一刻,继续奔流向前。此刻大概有人正斜卧躺椅之上,悠哉悠哉地划屏,心想这小说也许是个不错的消遣。殊不知这里面既有真情实事,又有每个人身上的某种特性。 昏黑的天色、残破的建筑、凌厉的树枝直直地刺向天空,死气沉沉、阴晦肃郁。建筑群投下一片暗蓝的色调,肮脏的涂料让它们个个不堪入目,外墙上还画有不少下流的图画,街面石板上处处是散乱的砖屑碎石、枯枝藤蔓。 一到这个地方,就会无端使人愁眉锁眼。13街是个苦地方,如果有人不幸来到这里,在这一带只会看见,无论老少男女,整天坐在街旁的休息长椅上。这帮人倒不苦闷或烦恼,因为不需用功就能作乐。 他们总去某手某音瞎混,在手机上划来划去,瞧着创梦导师、漂亮主播傻乐,一点正经事都不去做。没有一个区比这儿更萎靡颓废,个个都游手好闲,懒得不可救药,照这情形,重回铁王座是不可能了,他们面前是一级级的无底之路…… 2832号□□旅社正面靠街,听名字就不是有钱人住的。 门前的石板路高低不平,大约宽4米,两旁种有响叶杨、银海枣和苏铁,临街的栅门上有块铁架招牌。上面写着“发光青年一律欢迎,男女不限,三餐自理”,下面还有一行LED灯泡小字“怪难整的”。 半开的栅门里,象溪水一般淌出一片橙红的暖光。走进一看,临街的墙和分界的墙上藤本月季、凌霄花、铁线莲的枝蔓交缠在一起,这儿与外面大不相同!胶囊公寓的排列呈莲花瓣状,共有30间。 沿着环形走道,每个房间门口陈设有还算体面的木架。瓷器花盆种着一些淡雅的花草,侧墙上有几幅彩色插画,镶在颜色发暗的木框内,这些都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穷却不将就,似乎有些人的品味比处境高出许多。 中央的休息区是一大块方地,沿着一排鹅卵石铺的小径向前,修成圆锥形的香樟树围着四角飞檐玻璃棚,景虽不艳,气度自是清雅。据房东说:他不为赚钱,只想为社会解决点麻烦。 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麻烦共有五个。010住着甄洁,隔壁011住着相德美,千里有缘今朝相聚,俩人亲密得好似孪生姐妹。015住着奇琶,016住着莫澈淡,017住着梅半法,其余房间全都空着。 因为厄玛市没有多少流动人口,除了这五个,别指望什么旺季来客,每个月女客的租金五十元,而男客是六十元。房东好象不大乐意招留男人,传说中他们不爱干净,这话瞬间秒杀了一大片,哼哼! 如此便宜的价钱,厄玛市独此一家,说明这些房客已穷得日月昭彰。 也许不用多久,活生生的、冷冰冰的连续事件将把人搅得心里透凉。五人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是因为有伤心事吗,是因为荒唐胡来吗,是因为挥霍无度吗,有人要说这帮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吗?我估计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瓶里的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