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07:52,黑洞一般的车间入口象怪物张着嘴巴…… 沿着痛苦的道路,俩小时工再次进去,一见梅半法,工长的脸马上变得难看,这是什么情况?似有一种阴气向他进袭。大家都说白海螺是个成功的工厂,无人不敬,机器臂高精度传动,液态金属变成生猛动力。 成品I-car12双门敞篷性能绝佳,动力、操控、节能令人叫绝,但这是有缺憾的名车!离子焊针刺般灼烧,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湿气,烧焦异味引起阵阵咳嗽,令人紧绷难受,马达轰隆、皮带剐蹭、齿轮转动...... “沙沙”“隆隆”“嚓嚓”混响嘈杂,这里令人焦躁烦心,在侧围流水线上,成型的车身移来,它需要焊接、折边、涂胶......每条流水线配有5个工人,时间急迫,每个焊点只给3秒,离岗停顿根本不可能。 否则流水线会停滞,而且有人监视着,工长吆喝着从身边走过,不怀好意地斜眼看看梅半法,就算是亲信,还是要受他的辱骂。在噪音、尘埃和湿气中工作,人极易疲劳,这本是正常现象,恰恰运气坏。 梅半法焊接错了,工长特别生气,吸一口烟喷他脸上:“废物!”“对不起,耽误大家工作了。”梅半法鞠躬道歉:“刚才我焊速过快,母材出现气孔,我保证再不会有这种愚蠢的错误。” 因为是自己犯错,并不能怪别人发脾气。“所有人接着工作。”工长没有继续发作,但眼里嘴角焚烧的怨气,多少能暗示他的真实想法,一唱一和的瘟神-副工长马上懂了,这人很刁很恶,两片嘴唇冷冷的。 他说:“你,调岗去底板流水线!”梅半法很为难:“我不清楚技术要点。”副工长不耐烦了:“你一个新来的犟什么嘴,如果产量上不去,大伙的奖金怎么办?”梅半法立着不动,“还不走!”副工长大吼。 万般无奈,梅半法只好来到工位,现在他很发愁,担心的是犯错,再次犯错。眼前是大量陌生的零件,急得他浑身冒汗,真的快给逼疯了!副工长很懂得上级的意思,走近身来,象野兽盯着猎物,嫌他做得太慢。 他站旁边计时,幸而抽查时没有报错,梅半法心稍稍安稳了些。通常来说,人不会被雷劈中两次,但是10分钟后,老天说出了一个字:变!恶运临头,慌急忙乱,梅半法第二次犯错了,现在已没话可说。 为了表示管理的严格,副工长一把揪住衣服,将梅半法扯到一边:“停工三小时!”先罚了六十个深蹲,然后叫他对着墙壁反省,梅半法心叫“倒霉”。如果三小时不做工作,做不出当天的活,扣钱理所应当。 见此情状,其他工友都提心吊胆,个个嘴唇紧抿。 副工长说:“只消灭错误是不够的,还必须肃正风气。”这才是管理者的威风嘛,工长望了一会,会心地笑了:“我们要文明管理,让他头顶地、手背后,保持二十分钟,这样他就不会犯糊涂了!” 很快,梅半法就已累得不轻,这人身体本就不好,他喘着粗气,脸上肌肉不停抽动。工长实在刁毒,见梅半法眼睛直勾勾的、满脸是汗,他认为这种处理很合心意。以处分为名进行体罚,奇琶瞧得分明。 工长却说:“这只是小小的告诫,我并无恶意。”实在是无理至极!奇琶勃然大怒,指着工长说:“发脾气使威风?你没听到,他是不小心。”这时你会发现,在工长的眼里没有别的,只有两个小丑。 “不过是借口而已。” “如果是实话呢?” 工长冷冰冰的微笑让人受不了:“他必须调整自己,我给过机会。现在情况完全失控,他一再出错,大家都没法好好工作。”他是个极其恶毒的小人,已经束手无策,梅半法窘极了,又吞吞吐吐说了些求情的话。 工长却叫他离开车间,奇琶叫起来:“糟践人是吧,梅半法,我们走!”“你是什么眼神,什么态度,立马滚蛋!”仅剩的一点耐性立时烟消云散,工长直接拿出离职单签字,于是俩人被赶了出去。 奇琶受不了朋友的软弱,负气而去,就这样吧!耷拉着脑袋,梅半法紧靠路边向13街走去。如果此时回过头,他会看见同事们指手画脚,说长论短,便能想到俩人被永久踢出了业界,这些事情梅半法完全不知道, 他只觉得霉运连连,我这人真傻......梅半法只是无法理解,无所谓主管,无所谓同事,无所谓自己,他找不出恰当的解释。梅半法不在乎被开除,在其他地方也是同样的答案,人们只看到漂亮闪耀的成品。 可是,制造过程就不那么光鲜了,高强劳动、长时工作,现实无情作践。只能生产却无法享受,真是讽刺!这世界到处有人,反正企业是做了好事,谈不上是虐待,因为人总得养活喂饱自己,总得服务于某种机制。 一群面色灰暗、身体佝偻的人成了血肉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