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法庭大门无风自开。从里向外看,遥远的夜空冥冥黯黯,参差的赤云隐有腾跃,如雨的青荧错落有致。每个人都注意到,月轮遥掩,中间有个黑点如波中金珠,那恰是艾伦投下的身影,他的左下方是正义女神像。 无限的神性飘溢着、滋养着,它向未来倾听,它在过去追寻! 金质的天平被染上月华,裁决的筹码在两边沉浮,一边是罪恶,一边是公正。漠漠沉寂传来救世的隐谕:天才托着空碗,草包衣冠楚楚,金冠戴于行尸......这幅《夜空》能引人祈祷,唤起沉睡的德性。 好吧,是真正的判决时刻了。 背景是黑色的,月轮从漆黑浮现出来,它放出强光。天平的中端居然在旋转,右边一端高高托起她最荣耀的门徒,庄严的灵魂在上升,越来越高。蒙眼的石雕褶皱裂开,两束幽光能和永夜抗衡。 或许,朱斯提提亚也想看一看吧。 这时的夜空已是星桥玉台,玄远的流泽凝成香露。天外飘来阵阵馨香,焚燃的阴暗早被悄然驱散。艾伦-这个不入流的律师,难道他才是对的?首席律师居然暗暗羡慕起来。 这卓绝的一幕不能不让人深思,头枕在手上,法官想了好几分钟。肃静的听众在等待判决,既没人走动,也没人说话。法官正在想什么?黑暗-他心里的黑暗,他又站起身来低头思索,大家仍在等待。 历霜的心意能否勘破迷误,失色的法度能否吐出清芬?别让嶙峋的脏手抹掉春天。终于,法官语气诚恳地说:“先生们,我已仔细听取证人证词,我已认真听取律师辩护。 真的,我尤为欣赏艾伦先生高超、严密、天才的逻辑,以极大的兴趣。根据现有的证据材料,伯瑟特先生被高空坠落的物体砸中,送医抢救后不治身亡,显然这是不幸的意外。 目击者的陈述是「套头衫牛仔裤」,可以判定六人有重大嫌疑,但无法确认究竟是谁肇事,我只能慎重考虑。在某些庄严的时刻,当人的证词、辩材、公正变得模糊不清,我们该怎么办?先生们,我们这些凡人只能保证力所能及的公正。 全体起立......” 在宣读的时候,所有人起身肃立。因为「斯文律师团」有目的地作假,这时,法官并不否认案件已经难以证实,如果承认这一点,也许会妥当些。清亮的法槌声响起,以持重的声调,以庄严的气度,他本着良心作出了判决: “法律的本旨不在于报复,而在于教化。鉴于你们还年轻,鉴于你们历史清白,本庭的判决如下:法院以「共同危险行为」判决六人承担连带责任,于判决生效之日起,三月内,每人赔偿人身损害赔偿金二十万元。 此判决不得上诉!” 当法官发言时,□□五人组张着口,惊讶之中带着无助,二十万元当然是一笔巨债!他们站在那里只是听着,没有听清法官后来说了什么,审判就结束了。没什么比这更倒霉了,五人眼前发黑,身上热烘烘的满是燥意。 为了保护受害人,这无可非议,但肯定有人承担了无辜赔偿,有人减轻了应负责任。这下可被害苦了!梅半法慢慢摇着头,由右到左,又由左到右,这是忍气吞声的抗议。 离他最近的法警,听见他低声说:“惨了,惨了!”足有两三次。法官注意到他这副傻样,他神色复杂,这年轻人明明是不通世故,不知道自己多么幸运,法官原本是要维持原判的。 你们知足吧,艾伦,这是你争取来的啊! 艾伦眼睁睁瞅着奎什过去,「斯文律师团」也走了过来。首席律师来到他面前,嘴角笑眯眯的:“我们来谈谈薪水吧。”艾伦念了首悲惨的《病人》,他读道:“要是他不算病人,世上哪里还有病人?怎么,你想向我传染嗜钱菌啊。” 首席律师口才了得:“咱们律师即使成不了林肯,至少该去讨好生出大人物的骗子、□□、老板。我注意你很久了,善用才智直指目标,压力越大越是专注,你是个人才。”言毕,他摸出一只雪茄。 “你的神气好似服务生,晚上能安然入梦吗?”艾伦开发出新的脑洞:“别在这儿抽啊,否则告得你吊销执照!”“啪嗒”点燃雪茄,首席律师摇摇头:“你告不赢的,我也有个忠告,你倒是可以叫个情感师。” 艾伦根本没听完,抱起一大摞法典,气冲冲出了法庭。 当「斯文律师团」路过被告席时,一个个向五人晃了一眼,面部似乎有点歉意,眼里却露出弱肉强食、理所应当的意思。祸事能教育人,也能启发人。抬手捂住嘴巴,甄洁脸色灰暗:“我早知道,我早知道!” 但她此刻只是一知半解,没人看得清楚。莫澈淡实在忍无可忍,他撸起袖子,话语的暗示性很强:“这场面还欠点火候!”听到这儿,高大的法警急忙过来,他们堵在五人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