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将来能以官家女的身份寻一门好亲事。凭你的出身,能高攀上定远侯府已经算是万幸了,你应该知足才对!” 这番话说的顺顺畅畅,正是前几日刚从焦氏口中学来的,话出口那一瞬林玉瑶后悔了,指尖一圈圈缠弄着腰间的飘带,粉红圆润的指甲被勒的发白。 可与生俱来的骄傲、此时此刻的心虚都不容许她再次对眼前这位寄养在她家的堂妹低头认错,她刻意挺直了身躯,压抑着心底不断涌上的羞愧,紧抿双唇转身离去。 房门咚的一声关上,瑟瑟晚风吹的逢月全身一颤,双手抱紧单薄的双肩硬生生将盈眶的眼泪逼回。 姐姐说的没错,凭她的家世,能嫁给苏景玉已经算是万幸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再说苏景玉也不是一无是处,他长的那么好看,又是定远侯世子,自己嫁给他,将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女主人,多少人羡慕她呢! 好好睡一觉,明早一起来什么烦心事都会过去的。 她被自己的小心思逗得笑出声来,泪水却如同珠帘般串串坠下。 巧儿一步步从门口蹭过来,也跟着湿了眼眶,翻出帕子递给她,哽咽着道:“二小姐别哭了,你要是嫁去苏家,还有我跟着一起过去呢,到时候我跟你作伴,你别害怕!” 逢月接过帕子,看着巧儿眼泪汪汪、一本正经的模样破涕为笑,伸手在她团团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我不怕,没事的。” 她拈着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泪水,“巧儿,我快成亲了,你明日去帮我告诉周妈一声。” 巧儿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二小姐放心,明早裁缝给你量完身我就去找车夫老黄,让他送我去庄子一趟。” 朝阳冉冉升起,驱散了房中的阴暗。 逢月还在沉沉地睡着,被子蹬得只有一角搭在腰间,其余全部掉在地上,一条纤细的小腿垂在床边,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指尖卡在床壁的镂空雕花里。 “二小姐,该起了!”巧儿对她不甚雅观的睡相早已见怪不怪,坐在床边大声喊她。 沉睡中的逢月仍然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直到巧儿使出杀手锏,拽住她的手臂用力摇晃,直晃得她整个身子都在床上挪动了半尺才微微睁眼,哈欠连连地起身坐在菱花镜前,等着巧儿为她梳妆。 镜中的少女双眼肿的核桃似的,眼里仍盈着点点泪光,眼尾微微泛红,别有一分脆弱娇柔的美感。 双眼还没睁开片刻功夫便又阖上,瞌睡的直点头,乌发被巧儿握在手中扥的一痛才清醒了些,对着镜子无奈地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逗的自己咯咯娇笑,好像昨晚被姐姐欺瞒、出卖,哭的昏天黑地的那个人不是她。 巧儿手上的牛角梳顿住,也跟着笑起来,打趣她道:“果真对二小姐来说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要是有,那就睡两觉。” . 衍王府荣庆堂的大门紧闭着,书案上,一尊紫铜香鼎正吐露着渺渺青烟,散发着浓郁到令人滞闷的香气。 工部侍郎林佑穿着一身蓝黑色便服,弓着身子立在书案旁向衍王道:“王爷,苏侯已将苏世子与小女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五,距今只有九日了。” 侯门婚娶,从提亲到下聘到迎娶,少说也要半年,而定远侯府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衍王没有丝毫意外,拈着碗盖一遍一遍地撇着茶沫,氤氲水汽略过他那双永远透着三分凉意的眼睛。 “当年苏景玉在太子宫中中毒,父皇借机惩治了太子,苏侯自请交出兵权,之后的几年里,父皇不费一兵一卒就尽数搬倒了太子党。十年了,没料想苏景玉竟然活着回来了,父皇担心太子党死灰复燃,又盯上了苏侯。你是本王一手提拔的,苏侯急着与你府上结亲,是在向父皇表态呢!” 能攀上定远侯府这门亲家,林佑自是心中窃喜,赔笑道:“王爷英明,苏侯眼下虽说没有兵权在手,但他能征善战,在朝中威望甚高,将来如若能为王爷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衍王勾唇,满眼得意之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林侍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王爷,这苏世子离京十年突然返京,卑职还听说他如今精通药理,怕不是回来查当年的事吧?” 衍王凉薄一笑,“当年的事经他之手查出来更好,本王倒要看看,父皇到时候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