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看向孙晴时,语气便立刻柔和了许多,“…孙晴,你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要是让你在村民里找,你觉得自己能找的到吗?” 孙晴还低头抽噎着,“我、我不太确定……我只是看见了他的上半张脸……我不知道能不能认得出来?” “没事,没关系。”林秀的右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炕边那一圈瓷砖,她朝着朱丽使了个眼神,趁着孙晴埋在另一位女知青怀里哭的时候,声音低的几乎是轻不可闻,“先陪她去隔壁屋子里吧,让她缓缓。” 朱丽点头,一只手搭在孙晴肩膀上,柔声道:“晴晴,走吧,我们先去隔壁屋子,给你擦擦脸,你的眼睛都哭红了,用凉水敷一下,免得明天要肿起来的。” 等着朱丽和另一位女知青扶着孙晴出了屋子,沉重的气氛才略微散去了些许。屋子里另外的五个人,就是不知情,听了刚刚的对话,也多半能猜出个大概,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没有人说话。 忽然,有个人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沈灼颂瞄了一眼,看着面熟,应是那天和她一道新来的女知青。 白星华咳嗽了一声,三言两语把事情概述了一下,“知青的茅房修在那靠树林的边上,孙晴站起来提裤子的时候,发现砖头缝露了半张人脸。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走了,什么也没看见。” “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等会儿就要集合干活了。” “恶心死了!”边上一个扎了红头绳的女知青脸上满是厌恶,跺了跺脚,声音略显尖锐,又拔高了自己的音量,导致听着甚至有点刺耳,“还干什么活啊?!做出这种事情,我们今天还要去干活不成?!必须要他们村子里的人给我们一个交代!也不是第一次了,难不成看我们是女知青就这么欺负我们吗?!” “可是……”胸前口袋里放着块蓝帕子的女知青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今天不去干活,就没有工分了……” 红头绳瞪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没有吃的了,我有,你吃我的行不行啊?!我把我的都分给你!” “娜娜……别说了。”旁边的女知青拽了拽她的衣袖。 “好了,不要吵。”白星华抬头扫了一眼,拍了拍桌子,“娜娜,我知道你是为了孙晴着急,但晓慧也是为大家伙着想,你们俩的想法都是好的,别在这儿吵起来。等会儿我就去找村长,这个事情是一定要有个说法的。” 林秀淡淡地补充道:“要是村里不给什么话,我就去县里去派出所,以流氓罪报案告上去,怎么着都会有个结果的。” 她说话时语气轻描淡写,说的话却立刻把众人震慑住了。 不知是谁出声:“这……这也……也用不……” 沈灼颂一直拨弄着保温杯上的皮质带子,只听到这话时,抬头看了一眼,“但孙晴同志愿意吗?让这件事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她可能不会愿意这样吧。” 虽然听着很可悲。 但事实如此。 当一个女性受害者,向社会要求应得的公平的对待时,尤其是当这件事情涉及所谓的“清白”的名声的时候,不论单个事情的最终结果到底如何,常常只会遭遇二次审判,而被二次审判的后果往往又会是伴随终身的。 沈灼颂的问题很直白。 一下子戳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再次沉默下来。 “星华姐。”林秀忽然出声,“你先回家吧,孙晴的事情由我来负责,之后和村长交涉,或是别的事情,你就别再插手了。” “这怎么行呢?我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星华姐。”林秀加重了语气又叫了一遍白星华的名字,“你现在跟我们不一样,你在村里嫁了人了。虽然这件事情是我们占理,但是你再为我们知青出面去和村里的人发生摩擦,对你总是不好的。我们总不能再让你被挤在中间,两相为难,省得你被村里的人排斥。等着知青们被遣送回家了,你还留在这儿,就还得跟村里的人的相处,别为了我们落下一身埋怨。” “是啊星华姐,你先回去吧。”后边知青跟着劝道,“我们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实在处理不好,到时候你再出面也不迟,姐,你先回去吧。” 白星华自然是不愿意的,“出了这种事,我不在,这怎么能行呢?” “星华姐。”沈灼颂跟着她们改了称呼,“你还是先回家吧,就是不为你自己考虑,你现在在村里成了亲有了孩子,以后孩子还得在村里上小学往外边读初中……就当不单单为你自己,也为家里边的人考虑吧。” 村里的人是什么样子。 沈灼颂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