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两两走出屋门,娄府外头的街巷不多时便聚满了人。 “娄府这红光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我险些以为天亮了呢。” “你们快瞧上头飞的,是不是那成了神的娄老爷啊!” “还真是,他怎么下凡来了,咱们镇里那座白玉桥的迎神石刻起作用了?” “这还用说,他去做神仙,不是还落了个儿子在下头吗?” “你的意思是...” “哎哎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娄焘被下面越聚越多的人分了神,一时不察,被那女子尖利的五指猛地洞穿肚腹,浓血四溅,他浑身神光一黯,如俯冲而下的飞鸟一般极速下坠,落入人群之中,砸起无数砂石飞尘。 他捂着胸口,闷咳数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镇民们轰然散开,又慢慢围起一个圈,他们面面相觑,人群看着卧在坑里狼狈吐血的娄焘,一时间鸦雀无声。 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先开的口,几人嘴上喋喋不休,接二连三跳进那浅坑去扶地上的娄焘。 “让开让开,我手稳些,让我来扶。” “娄老爷怎么回来了,可是下来提选神侍的?” “娄老爷先瞧瞧我啊,我打小就被人说根骨惊奇...” “娄老爷,我同娄公子有些情谊,等你将公子带上去了,选我去做公子的神侍也行啊。” 娄焘瞳孔一缩,瞥了一眼开口的人,忽然站起身,一把拂开面前争先谄媚的镇民,左手幻出一条缀满了金铃的红绳,飞身朝那团红雾袭去。 坑里的镇民还在犹自兴奋,啧啧称叹,神仙就是神通广大,空手便能取物,瞧那明闪闪的金铃,一看就是了不得的神器。 众人好奇地仰头观战,只见那红绳兀然伸开,成五行六花阵,将那团奇诡的的红雾困顿其中,金铃大响,红雾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血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娄府淹成一片血海。 人群外的几名妇人听得心内发寒,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结伴朝家而走。 其中一人小声问道:“你说那团邪物,不会是那乔家丫头吧。” 另一人拢了拢衣襟,摇摇头,“谁知道呢,若真是她,我倒希望她...” “噤声!你们俩嫌好日子太长了吗,说这些做什么!” “唉,苍天无眼,我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什么法子呢,少说几句,快些各自回去吧。” 娄焘看着在阵中不断挣扎的红雾,眉头紧拧,这血煞怎么比上次还要难对付,他都祭出帝君的金铃神器了,这煞气未散也便罢了,竟还有挣脱的余力。 娄焘手下一紧,金铃突然出现裂纹,骤然炸开,他注入的神力反噬己身,与血煞双双下坠,险些齑身粉骨。 血煞惨厉地笑了一声,仿佛自无尽的血泊中睁开一双恨极的眼,随即便飘散远去了。 娄焘被那血煞打得气若游丝,险些命丧凡间,此刻浑身微弱的金光在神脉中四下游走,慢慢疗起伤来。 他眯起眼睛,心想那人怨气不减,已然成煞,他神力又自然与她亲近,根本杀不了她。这般纠缠下去,总有一日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 不若想个法子以邪镇邪,一了百了,叫她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娄晟从倒塌的屋舍中爬出来,寻了几个伤的轻的小厮,将娄焘扶到一旁的残廊里坐下。 才将小厮遣退,娄晟便不满问道:“爹,你在哪里招惹的妖魔,险些要了儿子的命!” 娄焘一口血哽在肋下,差点被娄晟气得当场升天,“你说的什么话!受了点轻伤就吵吵嚷嚷,一只血煞便吓成这样,看你那不成器的样子!” “我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东西,爹问问今晚看到的人,有谁不怕的。” 娄焘眼中寒气陡生,“你还敢提,今日让那么多人瞧见我下了凡,到时候我还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去替那神君的位置。” 他顿了顿,索性道:“我看你干脆就留在凡间体会生老病死,省得上天与我添乱。” 娄晟自小听多了他爹口是心非的话,不以为意,道:“不过一镇的人,爹的禁言咒还对付不过来吗?” 娄焘垂眸看了片刻手里残破不堪的金铃红绳,忽而开口道:“禁言咒多用无益,空耗神力。何况这满镇的人毕竟是我的故旧乡亲,我总要给他们寻个更好的去处。” “什么更好的去处?”娄晟问。 娄焘将一枚金铃攥在掌心,霎时金碎绳断,他语气如四月春风,却无端令人胆寒。 “你说,就拿这桥头镇,去替为父灭了那只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