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五国,整整十月滴水未下,如今屋漏偏逢连夜雨,又下起了十余年未曾见过的大雪。 开仓放粮如同一碗水泼进山林大火,改变不了百姓挣扎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现状,别说是烧杀抢掠,连易子而食都已是常态。 雪覆饿殍,哀嚎遍野的景象让人看得心惊,可不少达官贵人隔岸观火,锦衣玉食样样不缺,却不愿从手里拨出一分一毫。 仙家之人常怀救济天下的大义之心,为大义也为历练纷纷自请下山救济凡人,也算是为自己的大道上积攒功德。 祁长羽麻木地将雪扬起,动作熟练地像是做了几百遍,很不幸,只看见两具已经冻得如同石头般硬的尸体,一大一小,都是瘦骨嶙峋。 大的把小的紧紧抱在怀中,仿佛这样可以让小的活下来,可天不遂人愿,大雪压塌了房屋,怀抱里最后一丝温度就那么消失在人世间了。 雪依旧下着,要不了多久,这两具尸体又会被覆盖,一身弟子白衣的祁长羽站在雪地里,眼尾微挑的双眼里不见一丝怜悯。 他没有一丝一毫要让尸体入土为安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任由他们躺在冰冷的天地之间。 “这个村子没有别的活人了,剩下的等当地官员处理吧。” 正在给受伤百姓包扎伤口的李古头也没回,只回了祁长羽一个“嗯”字。祁长羽也不在意李古这般敷衍的态度,眼神冷漠地看着这些百姓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 世人多愚昧,随意一个算命瞎子就能当作仙人,从算命瞎子那花了几两银子买来的狗屁不如的丹药,也能当作至宝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吃死人的例子不在少数,可但凡沾上一点玄幻色彩就能让这些平头百姓趋之若鹜。 权贵人家眼界高些,但也抵挡不住“仙”之一字的诱惑,倾尽家财也要求得一枚仙丹当作传家宝和可以炫耀的资本。 可说到底,这些人也不能辨别出丹药真假与品质,不少野鸡门派瞧见有利可图,打着高品质仙丹的旗号把废丹卖出去赚了个盆满钵满。 除了问药,这些人做出的蠢事还有求仙。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大家百听不厌,上至权贵人家,下至平民百姓好像都相信自己有那般机缘。 权贵人家还好说,带着钱不愁找不到一个门派,哪怕是个倒车尾的门派,只要有钱也就不愁吃喝,就算是没有仙根,拿钱买堆高级些的仙器外出历练还能保命。 穷苦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要是仙根尚佳还好说,自有人收了当徒弟培养,要是仙根差或没有仙根的,做着连仙童都不做的活计却连饭都吃不饱。 外出历练沦为了妖兽的食物谁又会在乎呢。 有良心的门派还会给妖兽食物家里送些银钱。 碰上丧尽天良的,还得问妖兽食物家里要钱,什么培养费,丹药费,借口总是找不完的。 等到李古把丹药瓶重新塞上放回自己的纳袋里,祁长羽才从一片茫茫白雪中回过神来。 他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大概是太过劳累的关系。 “回山吧。” “行,回山好好休整一下。”李古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日夜不休我都快累死了,丹药也不剩多少了,得回去补点。” 相较于祁长羽的清冷,李古的性格可以说是热情似火。 整个玉凛山找不出第二个和他一样能说会道的人,各门各派的八卦他也是摸得门清,还能往里面添把火,把小事都能说个天花乱坠。 靠着那一张嘴和常年带着人畜无害笑容的娃娃脸,在玉凛山的弟子中混得如鱼得水,大家权当养了个弟弟,即便这个弟弟已经一百多岁了。 “长羽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出现旱灾,最多三国一起,今年倒好,五国一起大旱,一起大雪,难不成和我们救的疯疯癫癫的老头说的一样,邪魔将生,生灵以祭?” 祁长羽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五国灾祸来的凑巧,苦难全落在了平民百姓身上,找不出合理解释的他们只能将一切归咎于妖魔鬼怪的说法上。 死了那么多人,和尚超度都超度不过来,哪方妖邪为了出世要吃万条生灵,在这些人眼中就自然起来了。 “天灾而已,莫要多想,也就你会相信这些话了。” 祁长羽摇摇头,这种说法传出去只会闹得人心惶惶,如今天下已经够乱的了,这样下去就算他们避世修行也捞不到好。 “要是真的有些什么,我们也早该知道了。” 说完,祁长羽不等还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的李古就召出剑御剑而去,李古做不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