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 叶鹤衣惊愣在原地,几乎以为投入酒杯中的未知之物具备导致幻听的效果。 否则她怎么可能听到叶鹤书说出亲兄妹成婚的荒唐话。 任是再粗蛮不识礼数的人,也该知这悖逆天道人伦,她全然不敢相信最是守礼的兄长在性情改变之后,连基本的道德都全部丧失了。 然而无情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并非她错听,在她恍然出神时,叶鹤书已走到一旁,取来新娘的凤冠霞帔要往她身上落。 叶鹤衣身体的不适感还没全部化解,目光难收束聚在一点,却不能静看发展了,站起身一抬手将饰品尽数挡开,涩声质问道:“哥哥,你怎会有这等荒谬的想法?” 叶鹤书没想到她还有反抗的精力,神情冷下来。 他在酒杯中投放的是修仙者们驯化兽类为宠的迷/幻药物,能不能对人起效,他其实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也没因她的清醒而过于意外。 不过听到她的质问,他第一反应仍是把过错推到她身上,理所当然道:“是你阻挠我成婚,允诺筹备婚事却没有新娘,难道不该由你承担欺骗的后果吗?” 叶鹤衣是做好了承担欺骗后果的准备。 无论他是责骂或是动家法鞭打,她都愿承担。 可后果不能是由她成为亲兄长的新娘,这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她努力控制住情绪,打量他的神色,观察兄长是否因为恼怒陷入今日的骗局,才故意说出离谱的气话。 偏叶鹤书以为她是知理亏才哑然,越发得寸进尺:“反正你那个没用的未婚夫坠崖死了,没了可嫁的人,以前的我为了养你长大,也愚不可及地拖延着一直没有娶妻。现在我们凑成一对,不是理所当然?” “你不该否定你自己的……” 叶鹤衣脑袋嗡嗡的,却仍然抓住了他言语中的破绽,轻声喃语道:“你现在的性子狂妄自大,从不肯认错,怎么会认为从前的自己是蠢货呢……” 除非他并不是如她所想,遭生死变故后性情变得与从前判若两人,而是在他的意识里,主观地认为从前的他根本不是他。 或许她面前的兄长并不是她的兄长。 当这个想法出现,一直笼罩在她眼前的迷雾破开,过往积攒下的所有不确定的怀疑都成为闪回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 是了,他在那次被叶景欢伤害以致昏迷后,最开始惊诧的点是他的手上不该满布老茧,惊骇于水中倒映出的他的面容。 仿佛是话本中画皮的妖怪于不经意间改换了皮囊,所以才对自己的一切都觉陌生。 还有他从不曾踏足遂州,却能知千里外缪县是处藏宝秘境的本事,也全不似凡人。 况且她的兄长沉着稳重,内蕴善心,不近女色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因太重礼数,偶尔说教她时显得有点严厉,说不上任何不好。 而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刻薄歹毒,目空一切,一旦开口多半是要贬低痛斥她。 尤其他还荒废田地,强行欺负他人的妻子,赶走与他们兄妹情深义重的管家,沉溺每日酒醉的快感,还提出兄妹成亲这种荒唐要求。 一切都是南辕北辙。 电光火石间,叶鹤衣的思绪已千回百转,终于得出一个她不愿信却又是唯一能解释通的结论——他不是自己的兄长。 即便他拥有兄长的记忆,兄长的面容,兄长的声音,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兄长。 这是一个篡夺了自己兄长一切的怪物。 陡然像是有一把火腾烧在叶鹤衣的胸腔中,怒色渲染上她的眼瞳,眠于鞘中的拭雪剑因她意念一动自行落入她掌中,并在下一刻横于叶鹤书的脖颈侧。 她这段时间被欺骗,竟然眼看着怪物以兄长的身份败坏名声,欺辱他人。 一时间怒得几乎不能自控,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理智却提醒她还需问出自己真正兄长的下落,总算没有立刻见血,杀意腾腾地逼问道:“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呢,你将他怎么了!” 叶鹤书因感受到锋利剑刃的寒意而面色发白,听到她的问话,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有了与她大声的底气:“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就是你哥哥!” 熟悉的面孔和声音,陌生的表情和语气。 她早该发现他不是性情大变判若两人,而是遭怪物取代了。 叶鹤衣没有听说过有恶兽或精怪能够拥有智慧,懂得侵占他人身体。 或许是那个可恶的叶景欢使得恶毒手段,或许就是怪物抓住兄长虚弱趁虚而入夺舍。 太多可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