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着形容说:“就忽然脑袋嗡的一声失去意识,等恢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你。” “我听你的落水声发现不对劲,应是你在船上就出了问题,然后跌进水里去。”叶鹤衣到底没有看到,语气不太确定。 只好将自己的猜测提供给江小采,看能不能让她回忆起更多。 然而江小采仍然毫无头绪。 她茫然自语说:“不应该啊,我自从炼气入体就很少生病,近日修行也没出什么岔子,怎么会忽然出现问题。” “你先在舟上歇一歇,安安神,我把蓬舟划回岸边,咱们在本地寻家医馆,找医师给你看诊一下,确认一下身体情况吧。”叶鹤衣提议道。 江小采抿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小腿,没觉得身体有任何异样。 不过为了安叶鹤衣的心和她自己的心,她还是颔首答应下来:“行,我喉咙还疼得厉害呢,就算查不出别的,开些润喉的汤药也好。” 就是辛苦采摘来的新鲜莲藕她割舍不下。 她想办法往自己的乾坤袋里塞了一部分,至于乾坤袋空间塞不下的部分,她在靠岸后,向租船给她们的船夫买了个布袋装。 由于她先前的状况像身体的隐疾发作,叶鹤衣几乎将她视作易碎品,哪里敢劳累她,径直将装得鼓鼓囊囊的布袋扛起,用空着的手牵住她,往路人指点的医馆方向去。 “我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江小采想和她分担着扛布袋,没获准,瘪瘪嘴嘟囔地说:“许是几次出水入水,身体没适应冷热变化才晕了一阵吧,你不用太紧张我。” * 两人去医馆寻医师给江小采仔细检查完,果然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医师说江小采健康得很,江小采躺了一会儿精神有所恢复,也肯定地向叶鹤衣说:“我觉得我也好得很呢,别担心了。” 叶鹤衣将信将疑地点头,还是向医师问起近期饮食上是不是该有什么忌口。 中年医师摸着山羊胡子,想了想正准备开口说些常聊的养生之道,就被江小采瞪圆眼急急打断了。 “不许忌口!我身体健康为什么还要忌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许吃辛辣生冷对不对,不行,我才采的藕呢,炸藕不刷辣能吃吗!” 叶鹤衣瞧她能为口腹之欲争,算是相信了她不是硬撑,轻轻笑出了声,将诊金留下,道:“好嘛,你要真觉得身体没有问题,我们这就去找家可以借厨房的饭馆,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 “走走走。” 江小采听她松口,怕医师再说点什么会惹她反悔,立刻喜不自禁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她不在意苦口地将桌几上熬来给自己润嗓子的汤药一饮而尽:“想想炸藕,若是到地方有肉能买,将肉剁成细沫,还能做几个藕夹,哇,我都要流口水了!” 不多时,她们找到镇上一家兼提供厨房用具和旅宿房间的客栈。 忙活了好一阵,成功制作出一顿足够两人大快朵颐的全藕宴,都撑得不行。 入夜时分,她们在同居室的两张床上各自安睡,不料白日还晴明的天气到夜里竟变得雷雨交加。 叶鹤衣于半梦半醒间听到雷声,念及她们似乎没有把居室的窗关上,怕雨水从窗泄入室内,会淋坏室内各种木质摆件,给客栈惹麻烦,便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 她不准备惊醒白日才落水了的江小采,没有点燃放在床边矮柜上的油灯,放轻动作淅淅索索地合衣起身,准备摸着黑去关窗。 结果灵觉却被触动,下意识看向窗户的方向。 窗边立着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 叶鹤衣以为是外人自居室开着的窗潜入,陡然警觉起来,握住手边的拭雪剑就要抢先逼近对方,控制住人再问他潜入的缘由。 可下一刻,外头天空一道惊雷劈开暗色的夜空,也映亮了一瞬她的脸——是江小采。 雷霆的幽光似有星点落在她的眼底,配上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竟显露出怨毒与嫉恨。 叶鹤衣像是被冰锥刺了一下。 她无法确定刚刚那一眼,是不是自己犹然处在梦境余韵中,所以看错,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取拭雪剑对付自己的朋友。 略一犹豫,她的指尖点起小小的火苗,落燃在油灯灯芯,室内被暖色的光映亮。 这回江小采仅仅是面无表情,并无她方才看到的那些负面情绪,只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瞳与叶鹤衣对视上,也无白日时对她的亲昵欢喜。 叶鹤衣抿抿唇,还是声音柔和地问道:“小采,你也是听到雷雨声去关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