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去揩了一把眼角的泪,略有伤感道:“我可怜的萍儿,族中长老不满你的婚事,不准女眷添妆,这个镯子是我娘家带来的陪嫁,婶母没有女儿,自小就拿你当闺女,今日将这镯子赠你,只盼你余生幸福安康。” 怪不得从早上到现在一个女眷也没看到,苏紫萍心下了然,安慰妇人,“瞧您说的,我成了亲也搬不出这苏家宅院,咱们总能时时刻刻见到。” 因着顾南言无父无母无家当,说是出嫁,也不过是从她的闺房,搬到了隔壁的小院子。要不是存着培养顾南言考科举的心思,她大可以提出让顾南言进门当赘婿。 吉时已到,苏紫萍揽镜自照,镜中人面如芙蓉眉如柳,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好似三月桃花,四月海棠。苏紫萍对这副皮相越看越满意,心满意足地盖好盖头,在霜儿的搀扶下,施施然向前厅走去。 前厅里,一众族老坐在上首,品头论足般吐槽今天的新郎倌。 “河政啊,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闺女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任由她胡闹!” “景县城都传遍了,有名有姓的苏家,你女儿不嫁秀才嫁乞丐!外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要我说啊,李秀才就很好,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哼!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早知道这种叫花子你也能认作女婿,我就应该厚着脸皮将我妹婿家的儿郎推举过来,至少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语气轻佻随意,彷佛谈论的不是苏家女婿,而是与人嘴碎八卦的笑料。 在坐的都是族中长老,苏河政素来爱面子,做不来顶撞长辈这种事,只笑而不语,有苦难言。殊不知,他的沉默不会让别人适可而止,只会助长歪风邪气。 苏紫萍到达前厅时,气氛默了一瞬。 继而又旁若无人地议论起来。 苏紫萍一下子怒火攻心。她确实在大街上拉了个乞丐不假,这一点不怕别人说,也不怕人笑话,背地里怎么议论她管不着,可要是当面还如此放肆,那就太过分了。大婚当日,自己的夫君就被人指指点点,她要是不好好跟人说道说道,怕是婚后这群老家伙们更加无法无天。 再者说了,是她挑中的顾南言,如果顾南言不配合,她说不定就要嫁给李秀才,被搓磨致死。现下顾南言遭受非议,她理所应当要为顾南言出头。 思及此,苏紫萍一把将盖头扯了下来。 “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各位来者是客,又是乡中族老,对我的夫君口出恶言,不觉得有失身份体面吗?” 正要踏入前厅的顾南言,在强势维护自己的苏紫萍身后顿住脚步。 一袭绛红色的吉服算不上繁复,甚至称得上简约,一看就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好在他姿态雅正,难掩通身的清俊温润。 寄人篱下,一无所有,顾南言已经做好了被羞辱被打压的准备,却不想进入前厅竟是这般光景。 书香世家出身,顾南言深谙宗族之于个人的重要性。而这位提出和他协议成亲的妻子,竟然会站在他这边,光明正大地维护他,不惜与族人为敌。 着实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