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苏紫萍措手不及。 熟悉的松木香止不住地往鼻孔里钻,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彼此的眼睛。 “小…小顾?”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你…怎么来了?” 对方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低沉的嗓音磁性中带着沙哑,似乎在抑制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嗯,来看你。” 耳廓蹭到对方的侧脸,似乎沾染到对方沿途饱经的风霜,凉凉的,很干燥。 眼前蓦然浮现出男人在月色下骑马狂奔的场景,鼻头一酸,眼底涌出一股热流。 从景县城到省城,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也就是说,她的夫君,日夜兼程,来看她。 到底还是闹出动静,旁边几扇窗接二连三打开,分别探出几个脑袋,见自家老板娘被高大又英挺的男人抱在怀里,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在他们心目中,老板娘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严肃形象,何时露出过如此娇羞的情态? 不少伙计是在省城本地新招的,压根没见过顾南言,一时间交头接耳,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板娘从城东的南风馆点了个外卖上门。 霜儿也迷迷糊糊出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姑娘,发生什么…咦?姑爷!姑爷怎么来了?” 苏紫萍越来越窘迫,偏偏身旁的人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毛茸茸的脑袋反而故意在她颈间蹭了蹭。 麻酥酥的,好痒。 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强撑最后一丝镇定,吆喝众人:“没见过夫妻秀恩爱吗?都散了去睡觉!” 说完拽着顾南言进了屋,“哐”地一声关上门。 面上红潮尚未褪尽,苏紫萍后背抵着门框,使劲拍了拍脸蛋。再看顾南言,眉眼促狭地看着她,好像丝毫不知羞。 苏紫萍嘟囔道:“被人围观还笑得出来,好厚的脸皮。” 闻言,顾南言的笑意慢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脸色稍显苍白,唇角微微抿起,“…可是我巴不得他们都看到,来之前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看上去可怜极了。 “哈?” 苏紫萍莫名其妙,瞧瞧这是什么话?好像她是抛夫弃子的渣女。 “他们都说,王楚越为你冲冠一怒,和王家决裂也要和你在一起,说你和王楚越才是天生一对,还说…” 声音越来越小,眼底满是挣扎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很是难以启齿。 “还说什么?” 顾南言盯着苏紫萍的眼睛,“还有人说……要我退出,成全你们。” 那双纯净的瞳仁没有丝毫杂质,更没有任何质问之意,却让苏紫萍平添许多愧疚。 “对不起…我…” 说什么呢?说是存了侥幸心理,总想着流言不至于传到书院去,便放纵王七郎和她的八卦蔓延,以此为热度狠狠赚了一笔钱;说做事之前没有考虑到你的心理感受,害你只能日夜赶路,不远百里前来为自己正名。 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顾南言哪里还看不出苏紫萍想的什么,低低叹了口气,以一种认命般的语气:“罢了…在你面前,我习惯一败涂地。” “别…别这样…”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每一次,小顾一示弱,所有的防线都溃不成军。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明日你随我一同去酒楼,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顾南言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 得到苏紫萍的保证,男人表情轻松了不少,眉宇间的低沉一扫而空,微微笑道:“如此甚好。” 半夜躺在床上后知后觉的苏紫萍:好像落入了某人的圈套? · 书院只给了三天假,来回赶路就得占去两天,也就是说,满打满算,顾南言只能在省城待一天一夜。苏紫萍将压箱底的被子翻出来,为顾南言布置了一层软塌,让他好好歇了半宿。 都到省城了,不拜访齐太傅说不过去。况且齐太傅为小顾点评了那么多文章,理所应当需要认认真真行师生之礼,恭恭敬敬叫一声老师。 苏紫萍一大早给齐府递了拜访的条子,过了半天才传来消息。 齐府的管家亲自上门,“小姐,我家老爷说了,最近汛期治水繁忙,他要在上游多留些时日,腾不出时间会客。 另交代老奴转告,顾公子乃新科解元,一言一行备受关注,理当谨慎行事,不露圭角。 待到金榜题名之时,再行拜师之礼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