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柳鹏程买了四份早餐,每份是一碗稀粥,一些小咸菜,俩花卷,还有个茶蛋,一杯奶粉冲的热牛奶。这一份就是三块钱。
等到吃完了早餐,柳鹏程又指使小伙子收拾完了桌子,笑着对老太太说:“大姨你真不用着急,你儿子这个有防卫情节,而且还是通告期间投桉自首,真进不去多长时间。”
老太太说道:“唉,人家说让他偿命呢!”
柳鹏程说道:“嗨,人家说是人家说,人家说的有公家说的算吗?再说,你这个桉子肖局长不是都有批示了吗,你还怕什么!”
老太太说道:“可是肖局长现在已经调走了啊,连我们北滨的朱局长也调走了,人家说了,县官不如现管,人家让我儿子投桉自首都不行,非得偿命不可。”
柳鹏程听到这里,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他问道:“老太太,你说的人家,到底是谁啊,这话都敢说?”
老太太说道:“还能是谁,市局市场科的季科长呗,听说所有的老板都归人家管。他自己的儿子倒是开了公司欺行霸市。对了,他是我儿子捅死的小流氓的亲舅舅呢!”
公安局市场科是个啥机构呢?
在九十年代,商品经济刚刚走入正轨,存在很多不规范的违法行为,于是,各地公安机关纷纷成立以保障正常市场秩序,公平竞争环境,打击市场经济犯罪为目标的市场强力管理机构。有的地方叫市场科,有的地方叫市场办,还有的地方叫市场处。
后来这些机构就都统一调整了,都改名了,叫经侦!
柳鹏程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北滨还没有这个机构,应该是最近新成立的。
一般的这种很有权力的新机构成立,都会经过一场博弈,这个人柳鹏程现在几乎敢保证和齐小菊不是一条线上的。不过听老太太说的事情,柳鹏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柳鹏程说道:“老太太,你认识这个季科长和他儿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咋不认识,都到我家来了,告诉我赶紧让我儿子回来,不然我们全家都没有好日子过。然后我大女婿的批发部就被人给砸了,就是那个小季总的司机干的,人家都不惜的遮掩!”
柳鹏程听到这里就更高兴了,但是他不露声色继续问道:“这个小季总是做什么的,你大女婿是做什么的?”
老太太说道:“我大女婿开了酒类批发部,你说我们家也没有钱弄什么代理什么的,就是给小吃部,小卖部送点便宜酒,赚点辛苦钱,就这也不行啊!必须得买小季总代理的酒,不然就把酒都砸啦,你想卖别的酒也行,但是必须完成季总规定的任务,你把他的酒卖够数了,你就爱卖啥就卖啥,没人管你。
可是他那酒,又贵又上头,我大女婿给外地他们同学打电话问,就那酒,在外地零售价格都没有给我大女婿他们的批发价高。”
柳鹏程问道:“这么弄就没人告他?我也是公务员,有这事儿肯定有人管啊!”
老太太小声说道:“咋没人告他啊,五粮酒的代理商,罗总,那也是北滨数得上的买卖人,他倒是往上告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市场科给抓了,说他卖假酒,一个礼拜才放出来,据说放出来的时候人都神神叨叨的了,然后就回盛京了,说是再不不敢回来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谁还敢告啊!”
柳鹏程想了想又问道:“你这次和孩子一起回来,都有谁知道?”
老太太说道:“没谁知道,人家都放话了不让我们孩子自首,非得要他的命,还敢让谁知道啊。就是家里人知道,想明天一起吃个饭,然后一起送孩子去公安局。”
柳鹏程最后问:“你们家里,有没有和姓季的走得近的?”
老太太想了想说:“孩子大姑父倒是和季总认识,也说过让孩子早点回来,先去找季总承认错误赔礼道歉什么的,给人家个面子,说是人家也不缺钱,就是想要个面子。不过,这是孩子亲姑父,不至于吧。”
柳鹏程还想说话,看到小伙子去扔早餐的垃圾回来了,就不再说了。
柳鹏程是不再说话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在权衡这件事他是管还是不管。
管吧,那边的力量明显也不是白给的。别人不了解,齐小菊他还不了解吗,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明显就是齐小菊对抗都有点吃力。柳鹏程倒是有办法,但是搭的是自己的人情不说,他已经离开了北滨了,要是还管北滨的事情,没准还被领导扣上一个不成熟,年轻冒进的标签。
不管吧,这事情确实是太恶心人了,自己不推一把等着上面板子打下来,齐小菊,章政委,韩东风都好不了。他可是知道马上就要开始的全国性反风暴有多大的力度!
中午柳鹏程和沉娟去餐车吃面条,还真的遇到了几个昨天一起抽烟的“烟友”。
肉酱,鸡蛋酱,韭菜蚬子肉鸡蛋三鲜卤,茄子肉卤,土豆酱,咸菜粉头卤,榨菜肉丝卤。
柳鹏程是看哪个都想吃,干脆他用小碗盛了四碗面条,都浇上了不同的卤子。再配上黄瓜丝,新炸的辣椒。这个香啊!
那娘俩在包厢里不想出来,说是定了盒饭,柳鹏程就没管他们。
沉娟吃的是茄子肉卤,她吃面条也是斯斯文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