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秋山，一派萧索。 山路泥泞湿滑，这不是一个适合登山的天气。 今日的樵夫没再担柴，而是在一处位置隐秘的山洞里捕鱼。 年轻的樵夫拎着鱼篓在半山腰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前两日见到的那位疑似有病的登山人。 他不知道，凤姐一早就去了另外一座山，那里有一处京都极富盛名的书院，书院山脚下的城镇颇为繁华。 镇上最大的一间茶楼，凤姐在三楼窗前，默默注视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 元辰好奇地看过去，只见那两个人五官生得极为出众，只是那女子右脸上有一条蜈蚣似的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可惜可惜，也不知是谁这样狠心，划破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这女子的父兄也忒不顶用了些！姐姐，这两人是谁？” 巷口，夫妻二人依依不舍地惜别，能看出他们感情极好，作妻子的一直在树下目送丈夫背影离去，作丈夫的走出老远还不忘回身对着妻子含笑挥手。 那作妻子的似乎对他人视线极为敏感，直等丈夫身影再也不见，便将怀疑的目光往凤姐所在窗口看过来，扫了一眼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带着仆妇往街市中人多热闹之处而去。 等到那女子身影汇入人群之中，凤姐轻轻一笑，“磨难使人成长，可是长进了！” 转身从窗前走回桌边坐下，元辰殷勤地帮她斟茶，凤姐喝了几口热茶，两人早起骑马赶路，没正经吃完饭，此时腹中不免有些饥饿。 吃完一整笼蟹黄小笼包和满满一碗山珍龙须面，凤姐这才开口为元辰解惑。 “方才那位小娘子姓张，他的相公姓周，二人是指腹为婚，从小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乃是一段天生的好姻缘，中间因为小人作祟，险些双双命丧黄泉。他们虽然不认得我，但是，我却是他们的仇人。” 元辰好奇心更甚，“这却是为什么，我看这两个都是一副斯文文弱的模样，不知他们怎么得罪了姐姐？” 凤姐淡淡看他一眼，“你打听过我的名声吗？” 元辰迟疑了刹那，然后摇头，“我一见姐姐便觉得投缘，姐姐的为人我自己自会在相处中细细体会，何须听别人口中评论。” 凤姐莞尔一笑，“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想法竟然如此通透。难怪我一见你也觉得投缘，不过，我也不怕承认，我从前也的确算不得一个好人，谋财害命的事没少做！” 元辰故意笑道，“姐姐从前难不成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又或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凤姐把他上上下下细看几遍，直到把这孩子看得不自在了，才笑说，“你不知么，我们王家原本就是大海匪出身，后来投靠了本朝太zu这才成功洗白上岸。我们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别管面上装得多么温良恭俭让，骨子里都少不了几分强盗习性。” 元辰拍拍胸口，“姐姐说的我怪害怕的，我没得罪过姐姐吧？” 不等凤姐回答，他又笑了，“姐姐别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我也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强盗固然在普通人口中不是好人，对自己人却是极护短，极讲义气的，敢作为，敢担当！” 说着冲凤姐举起茶杯，“能坦诚自己不是好人，已经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际屁好事没干过的伪君子们强多了！我敬姐姐一杯！” 凤姐举杯同他碰了一碰，讲述了一个财主小姐被当地知府衙内觊觎美色，想要强娶为妻，然而这小姐的未婚夫家是武官，执意不肯退婚，财主于是买通京城贵人，强行借武官上司之手逼迫两家退货。小姐坚贞刚烈，得知退婚一事后与未婚夫双双殉情而死的故事。 故事里的财主小姐和守备公子死了，京城郊外的小镇多了一对寻常小夫妻，丈夫在书院读书，玉面有瑕的妻子在绣坊做师傅教授绣艺。 元辰听完一声叹息，“原来又是一个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好在，他们到底不曾辜负彼此这一番深情。姐姐，你今日是来探访故人？” 他的语气有些试探的意思在里面，虽然没明说，也知道凤姐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贵人”，今天如果是来赔罪还好，如果是来斩草除根，他该递刀还是不递刀？ 到底是个孩子，虽然会察言观色，却在情绪收放上欠了火候，凤姐看他眉宇间纠结为难的神色，故意逗他，“有位长辈教导过我，说是斩草要除根，杀人须埋坑，兄弟，你是帮理还是帮亲？” 可是巧了，元辰家的长辈也教导他一句话，此行前来中原，无论选择帮理还是选择帮亲，最重要的都是保全自身。 元辰把手一摊，“道理有真有伪，人有亲疏远近，我再年轻不知事，也知道该站自己人这边。” 姐姐我站你这边，但我会尽量想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