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一日沈玉凝下班后,在公寓门口看见了一个卖糕点的小女孩。 “玉茶酥!刚做好的玉茶酥!曾经是宫里才有的!” “宫里”一词似是唤起了沈玉凝很多记忆,她在摊前停住了脚。那小女孩赶忙道:“姐姐要玉茶酥吗?刚出炉的哦。” 沈玉凝轻笑:“为什么叫玉茶酥?” 小女孩煞有介事道:“ 这面皮是混着西湖龙井制成的,里面的馅儿是用芋头做的,芋与玉同音,从前在宫里就叫做玉茶酥啦。” 沈玉凝虽没有在宫里长大,师父却一直提醒她莫忘了自己的公主身份。紫禁城里能吃上的点心,师父就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能让她吃到。她小时候最喜欢玉茶酥,师父有时候会亲自给她做。她看着小女孩道: “给我包五个吧。” “好嘞。”女孩笑着给她包装,沈玉凝试探着问道:“你从哪里来啊,今年多大了?” 女孩答道:“我叫冯小云,今年十二岁,以前住在北平,后来跟着我爹来上海做生意。” 沈玉凝点点头,从冯小云手中接过玉茶酥,笑着道了谢,回到了公寓。 第二天一早,,沈玉凝刚到巡捕房,安珣便走过来说:“沈医生,明天是探长五十大寿,他夫人在家里办寿宴,邀请巡捕房同事们参加,要不要一起啊?” 沈玉凝笑着道:“当然啦,探长的面子我怎能不给?”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买了礼物,便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安珣与沈玉凝一同来到探长何永深的宅子,已经有许多来客坐在院子里了。探长夫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安警探,沈医生,快请坐,一会儿戏班子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沈玉凝喝了口茶:“这探长还挺会享受的啊,以前也没见他听过戏。” 安珣向屋内看了一眼:“是他太太爱听。探长原本对戏没兴趣,后来在他太太的耳濡目染之下才开始学会欣赏的。” 沈玉凝颇为赞赏地点点头:“真是个疼夫人的好男人啊。” 安珣还欲开口,戏班子却已经登台了。他们都是不懂戏的戏外人,听不懂那咿咿呀呀,看不懂生旦净末丑,只是于水袖起落中,凌乱了过眼芳华。 戏唱完了,探长夫人便开饭了,戏班子的一行人也被她留下来吃午饭。沈玉凝一边剥螃蟹一边偷偷观察戏班子的人,忍不住偷偷感叹道: “那个姑娘好漂亮啊……” 安珣顺着她的目光抬眼望去,今天来的戏班子是上海最有名的一个,他虽不怎么听戏,但这些人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的。沈玉凝说的那个,便是唱青衣的季蕊檀。 “沈医生如此花容月貌,竟然也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安珣忍不住打趣她,沈玉凝却直勾勾地盯着季蕊檀没有回应。 “我的沈小姐,你这是被她迷住了?想把她娶了?” 沈玉凝却指了指季蕊檀:“你觉不觉得她脸色不太对?” 安珣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季蕊檀的确脸色苍白,紧攥的衣角透露着她在尽力克制着某种疼痛。他正要起身去问问,季蕊檀却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 众人瞬间乱作一团,沈玉凝试了试她的鼻息和脉搏,都已经没有了。王翊谨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探长,我现在回巡捕房验尸。” 何永深让人把夫人送回房,点点头:“你先回去验尸,安珣和玉凝留下来了解情况。”接着他又让人把宅子锁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有些宾客发出不满的声音,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的寿宴成了丧宴,已经够晦气了,自己也只能忍一忍。 “探长,方便我在这里看看吗?”安珣问道。 何永深点点头:“你随意看吧。” “那我找戏班子了解一下情况。”沈玉凝道。 安抚好众人情绪后,沈玉凝第一个找到了戏班子的班主季重红。季重红颤颤巍巍地擦眼泪:“我那命苦的檀儿,怎么就这么没了……” 沈玉凝递给他一块手帕:“节哀顺变。” 待他情绪稍微好转一些,沈玉凝开口:“您与季蕊檀……是什么关系?” “檀儿是我年轻时在路边捡来的,我看这孩子可怜,不忍她被活活冻死,便将她带了回来,收做徒弟,跟着戏班子一起生活。” 生逢乱世,荒郊野岭中不知埋葬着多少生命。沈玉凝叹了口气,接着道:“你们这些年的生活都还顺利吧?” “我们戏班子到处演出,一直都挺顺利的,檀儿有时候和我耍些小孩子脾气,我们做父母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