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总派遣官兵押送何明达等人连夜赶往侦缉处,施世轩闻报当然晓得怎么回事,当即收下五花大绑的修来馆探事,吩咐王千总不许多事。 想起心爱姑娘已经乘船远离漳州,日后再要相见不知何期,施世轩捧着青霜短剑呆怔半晌,蓦地仰天长叹,眸光渐渐泛出晶莹。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情人间的爱恋缠绵,岂可以仅用梦萦魂牵,千丝万缕来形容。 温柔抚摸泛着冷光的青霜短剑,仿佛触到的就是徐淑媛的细腻肌肤,施世轩眸光渐渐坚定起来:此生难得有情人,施世轩无论如何总要设法与心爱姑娘情定百年,和合美满。 王千总提心吊胆等了半夜,听返回官兵禀报高瘦书生确是施统领秘遣特使,奉命执行机密任务,长嘘口气放下心思,连莫名失踪的哨船都不敢过问,守牢关卡继续闷声发财。 黄性震派遣探事秘密前往车田镇抓捕天地会老弱妇孺,忙碌半夜一无所获,刚吃完早饭三名侦缉处探事押着何明达等人来到修来馆,声称昨夜水师缉私营巡查时抓到鬼鬼祟祟的“细作”,自称是修来馆探事,不知真假特地送来请黄主事鉴辨。 侦缉处探事大模大样传完话,扔下遍体鳞伤动弹不得的何明达等人扬长而去,气得黄性震站在馆门口直打哆嗦。 姚国泰这时已回修来馆重任都事,与黄性震面和心不和,见此模样大感快意,吩咐围观探事带何明达等人下去疗伤,假惺惺对黄性震道:“黄大人不必为小事生气,只要想法子对付了施琅,侦缉处还不是树倒猢猕散,任由修来馆搓圆揉扁。” 一句话提醒了黄性震,铁青面色渐转平和。 他站在馆门口打了个圈,顿足冷笑道:“眼下任由施小子得意,等过了后天,瞧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姚国泰闻言目光微闪,试探问道:“黄大人的意思是——” 黄性震陡地一惊,干笑道:“没啥意思。我是说凡事都有姚总督作主,总能想出办法对付无法无天的侦缉处。” 瞧出黄性震对自己有所隐瞒,姚国泰面色微僵,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黄性震秘密记录不法隐私事件曝光后两人关系大不如前,保持表面和谐已极为难得。 黄性震冷冷瞧着姚国泰背影,咬紧牙根没有说话,半晌方才慢慢踱回主事房,仰靠椅背闭目沉思下一步行动。 天地会老弱妇孺不过疥癣之患,逃走与否无关大局,眼下最要紧的是指使乱党顺利刺杀施琅,让姚总督能够重新掌控平台大局。 只要顺利除掉施琅这个不听话的棋手,端坐中军帐的姚总督就能稳控棋局说一不二,把侦缉处这只小虾米死死踩在脚下,到时姚总督论功行赏,自己劳苦功高还不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 万一,刺杀施琅若不成功;或者,姚总督事后卸磨杀驴。 耳边蓦地响起姚启圣全部处死,一个不留的阴冷话语,黄性震有些松软的身子陡地僵直,鱼泡眼现出掩饰不住的惊惧惶恐。 皱着眉头想了想,黄性震伸手按动桌案边的红色按钮,紧闭房门悄无声息打开,一名心腹侍卫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你让人与吴义秘密联系,瞧那些鼹鼠有啥子动静,究竟作何打算。” 黄性震冷声吩咐道,瘫坐椅上用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感觉心惊肉跳仿佛即将大祸临头。 只是——过河卒既已越过界河只能任人摆布,哪还有回头的余地。 天地会的鼹鼠相当忙碌,特别是堂主永仇和尚。 秘密送走老弱妇孺永仇和尚再无挂碍,全身心投入刺杀施琅的秘密行动之中。 他化装成卖菜老汉亲眼瞧着钦差大臣勒保步下座船,事后好几次化装潜入黄家花园,侦缉勒保及亲信侍卫的言行举止,以便乔装易容借机混入提督府刺杀施琅。 许是久居皇城脚下享惯了清福,奉旨护送钦差的骁骑营官兵毫无防范意识,黄家花园通宵达旦酗酒狂欢,值勤守卫的哨兵懒懒散散东倒西歪,永仇和尚化装成仆役大模大样行走居然无人盘问。 钦差大臣勒保更是任性风流,好多次换上便衫与哈善出入风流场所,在钦差行辕更是左搂右抱白昼宣淫,浪言浪语不堪入耳,让永仇和尚见识了满清官员的肮脏丑态,更加坚定反清复明信念。 若不是另有所图,永仇和尚随时可以出手取了赐匾钦差性命。 勒保手下护卫官兵众多,据永仇和尚暗中观察,贴身保护的四大侍卫极有可能护送钦赐牌匾跟随前往提督府。 其中三人年纪甚轻,身材迥异不易装扮,永仇和尚观察良久,把易容目标定在身材魁梧沉默寡言的阴郁老者身上。 经过秘密调查,永仇和尚侦知阴郁老者名叫范天恩,是威振关东的鹰爪门名宿,江湖送号鹰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