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栋的细微动作没能瞒过蒙面男子冰冷目光,没等手指碰着凸起物事,低沉声音不疾不徐响起,“手指莫要乱动,否则马上就你脑袋长三只眼!” 瑞栋一愣,晓得蒙面男子已经看破机关,此时到了生死关头哪顾其他,手指疾伸闪电般按向凸起物事。 瑞栋生性多疑生怕遭人暗算,布置卧室时暗地设了多处机关,床边凸起物事就是其中一处,只要按到床板就会轰然倒塌,铁板弹出封住洞口,乱党刺客再是厉害短时间也难以破坏。 乱党刺客既已盯上自己必定九死无生,既如此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回,说不定死里求活逃得生路。 瑞栋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可惜蒙面男子动作更快,尖刀抬起用力戳中瑞栋手掌,把掌心牢牢钉在床板之上,距离凸起物事仅有数寸之遥。 瑞栋痛得眼珠弹起,张嘴就要发出凄声惨嚎,蒙面男子右手抬起点中哑穴,刚出喉咙的惨嚎如同被掐住脖颈的鸭子嘎然而止,只剩下呼赫呼赫的粗重喘息。 如此轻微声响莫说没有奴仆能够听到,就是听到也不敢轻易过来窥探。 睡在外房贴身服侍的额里,瑞栋用后脑勺也可以想得明白,必定早被蒙面男子控制无法发声。 已无反抗之力的瑞栋直挺挺躺在床板上面,任由掌心鲜血淌出渐渐渗透锦被,充血瞳孔死死盯住慢慢扯下蒙面巾的阴沉男子,隐隐感觉面目有些熟悉。 虽然魁梧男子容貌陌生毫无印象,瑞栋却敢肯定必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无法想起。 “瑞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恢复本来面目的徐国难毫不掩饰冰冷杀意,“徐国难叫你死得明白,免得到了阴间还是糊里糊涂!” 徐国难?察言司军务处佥事! 听到有些熟悉的嗓音,瑞栋忽地忆起曾在情报资料中多次见到的熟悉名字,脑海诸多疑惑突地豁然而解,“塔卜利,原来竟是郑逆特工徐国难易容化装!” 他想要开口大叫,哑穴被制哪能发声,只能用喷火目光死死钉住骗了自己多时的狡猾特工,恨不得生生咬下肉来。 哈泰都统,咱们都上了大当,塔卜利原来就是徐国难,潜伏旗营挑拨离间想要阻止平台战事。 面对瑞栋的喷火目光徐国难丝毫不在意,嘴角现出残忍微笑,冷声道:“徐国难今晚特地前来,是为了替姆妈报仇雪恨,让你这凶横鞑子也尝尝千刀万剐的可怖滋味。” 瑞栋只顾想着徐国难化装易容不利旗人,一时没考虑自己面临的悲惨下场,听到千刀万剐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成年之后就跟随哈泰从军作战,南征北战屠杀汉人无数,仅在闽南就有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被屠村杀绝,面对悲惨哭嚎的懦弱汉人瑞栋心肠从来没有软上半分,可当死亡阴影罩住自己时,却吓得大小便失禁,房间里弥漫屎尿恶臭。 越是草菅人命就越重视自家性命,杀人如麻仇视汉人的刽子手瑞栋自然也不例外。 他躺在床板上垂死鱼儿般乱蹦,喉结滚动想要出言讨饶,苦于哑穴被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睁睁瞧着雪亮尖刀慢慢举起,灰暗瞳孔现出对死亡的无限恐惧。 “这一刀,徐国难替死难汉人讨还!” 雪亮尖刀刺中瑞栋右掌,瑞栋眼珠弹出乱弹乱蹦,把床板弹得咚咚作响,可惜暗夜之中无人理会。 “这一刀,徐国难替天地会好汉讨还!” 又一刀戳中瑞栋小腿,鲜血如同泉水喷涌而出,知道必死无疑的瑞栋不再挣扎,如同烈日下的暴晒鱼儿只顾张嘴大口喘气。 他的左手手指在鲜血中轻微蠕动,悄悄在床板用鲜血写着细不可辨的满文。 …… 前后戳了瑞栋三十五刀,徐国难见躺在床板上面翻着白眼的血人已经有出气没进气,总算稍泄滔天恨意,摊平刀刃轻轻抹去瑞栋好不容易写就的满文,微笑道:“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想要暗中向哈善告发,是也不是?” 话未说完垂垂欲毙的瑞栋猛地从床板弹起,目光满是绝望,唔唔吼叫想要纵身扑向徐国难,却见一抹寒芒闪电般射入胸膛。 “最后一刀,徐国难替冤死姆妈讨还!” 徐国难冷声说道,从瑞栋心窝拔出尖刀,扬手一刀割下脑袋,扑通一声面对西方跪下,眸光渐渐湿润起来。 漳州的夜晚就在不平静之中安然度过,阿拉布眼见日上三竿还是不见老爷传唤,在卧室外面徘徊多时始终不敢上前打门,犹豫良久唤来众多奴仆,大起胆子凑近窗户探头张望,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僵硬躺在雕花床上,瞧模样不是老爷瑞栋又是哪个。 一大汪鲜血凝固在床板凹处,大群金头苍蝇趴在无头尸体上面尽情吸吮美食,看样子老爷瑞栋早就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