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道表面嘻嘻哈哈没大没小,仿佛性格率真玩世不恭,实际为人机警办事果决,否则哪有可能独得爷爷陈兴华钟爱,牢牢坐稳长房嫡孙的宝座。 世家巨族子嗣众多内斗激烈,明争暗斗不亚于皇子夺嫡,若是没有真实本领只凭仗出身,啥时候被人暗中卖了都不晓得。 世家巨族目光长远看重的是家族传承,若是长房嫡子实在不堪造就便会断然另择旁支,到时长房地位自然悲惨无比,因此人人努力不敢丝毫懈怠,陈万道从小就被视为接班嫡孙精心培养,明师教导历练多年,哪会面对强敌没有丝毫防备。 他感到背心剧痛立时晓得不妙,只是偷袭之人悄悄躲在暗处,趁着大笑遮护突地窜将出来,手持利刃对准陈万道后心,宛若顽石动也不动,陈万道向后倒退就是自行凑将上去,哪里提前发现丝毫端倪。 待到警觉异常钢刀已经入体,自然有死无生自寻死路。 出刀偷袭的便是王大姐,她见众人一拥而入刚想跟着入内,忽地闻到杂在硫磺中间的血腥气息,身子打了个激灵立时清醒过来,刚要开口唤住众人,微一转念悄无声息躲到门外暗处,想要瞧瞧明郑探子暗中捣啥子鬼。 幸亏王大姐想要探明真相,否则二十多人齐齐堵住门口,陈万道便有天大本事也是冲将不出去。 眼见钢刀瞬间刺入背心,陈万道已是有死无生,王大姐不自禁得意狂笑,笑声尖利让人不寒而栗。 她刚笑了半声忽地顿住,惊诧、惧怕、疑惑等诸多复杂表情精彩纷呈,没等想明白已经中刀的陈万道就已提腿后踢,不偏不倚正好踹中王大姐心窝。 王大姐武功平平哪里禁受得住,感觉一股巨力痛彻心扉,娇躯不由自主凌空飞起,没等落地就已狂喷鲜血,神智渐渐开始迷糊。 她胸口剧痛知道必定性命不保,脑海里只是反复转着念头:明郑探子明明已经中刀,怎么就是戳刺不进去,难道如降头法师奥裕一样有邪神护体? 没等想明白就听到砰的一声重响,随即呼吸停止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 王大姐突袭戳刺,陈万道提腿后踢,说起来繁复纷杂其实不过片刻,没等挤在仓库里的众人明白过来,陈万道提起短铳火枪对着堆在地上的火药就是一枪,同时猛地扣住铁门用力关紧,立即拔步向外面狂奔,速度之快不亚于百米飞人。 弹药仓库弥漫浓重硫磺气息,铁门被关空气更加混浊,陈万道这一枪如同火星爆入烈油,立时就会引发连环爆炸,如同火山喷发惊天动地,明郑护卫舰队想要不注意都难。 仓库爆炸炮弹全都毁于一旦,葛明礼空守着红夷大炮没有炮弹可供使用,犹如吹笛人没了蛇儿耍弄,还能玩出啥子古怪花样。 陈万道边向前飞奔边转着诸多念头,背心被钢刀刺破的布条随风飞舞,嘴角得意笑容愈发明显。 他做到如此地步已是尽心竭力,明郑护卫舰队能否闻警戒备,避免荷兰琉球舰队乘虚而入突袭首里港,只能听天由命归诸天意。 他奶奶的真会瞎折磨,白天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粮食装运上船,夜晚又要偷偷摸摸搬运下来,耍人也不是这等耍法。 明郑粮船负责人,接替俞洪德就任户官度支司从事的唐德俨面无表情站在码头青石台阶上面,瞧着蚂蚁般背着沉重粮袋络绎从踏板下来的水手船夫,听着不绝于耳的牢骚怪话,肥脸抽搐咬牙切齿想道。 难怪水手船工心里恼火牢骚不绝,大半夜将人从香甜被窝拖起,告诉要把白天千辛万苦装运上船的粮食全都卸进货栈,无论是哪个都要憋闷恼火。 想起东宁府粮仓失火以来的诸多不顺心,唐德俨的白胖肥脸更加乌云密布,如若即将出现狂风骤雨。 东宁府粮仓失火七十多万石焚毁殆尽,直接导致明郑政权陷入粮食危机,东宁总制使冯锡范闻讯怒气勃发,下令户官上下全都锁拿问罪,押入察言司监牢严加审讯,务要查出藏在幕后的鞑子老鼠。 俞洪德幸得徐国难帮忙说情,吴阎罗给了个督管不严的失察罪名轻轻放过,本拟让他免职留任戴罪立功,俞洪德老奸巨滑瞧出明郑已成为即将爆发的火山,哪肯自讨苦吃坐到火山口,引咎辞职甘愿致仕,熬资历坐了十多年冷板凳的唐德俨好不容易接替上位,成为肥得流油的户官度支司从事,原本以为能够借机发财捞足好处,哪料上任第一件差使便是率领明郑船队秘密前往琉球购粮,担惊受怕苦不堪言。 购买粮食本是户官上下众所周知的发财良机,以次充好索要回扣小斗换大斗诸多花样防不胜防,唐德俨宅在户官十多年自然也都耳熟能详,摩拳擦掌想要生发一笔,无奈刚上船就受冯总制的铁杆心腹林凤无情压制,倭国粮商肆意抬高粮价不肯就范,唐德俨辛辛苦苦奔波忙碌十多天,落入囊中的雪花银两不过万来两,与林凤受贿所得相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