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过活,眼看缸里无粮乖孙饿得都没有哭啼力气,刘伯心疼得躺在床上整夜闭不上眼,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扛着粮袋奔波购粮,无奈几乎所有粮铺都是闭门谢客,刘伯虽然借有银两在手,粮铺不肯开门售粮只能徒叹奈何。 正自一筹莫展愁眉苦脸,老天开眼官家竟然秘密从琉球购得粮食,虽然刘伯不晓得琉球到底座落在哪里,只要能够供应粮食顺利解决肚饥难题,就是远在天涯也愿意跑过去磕头谢恩。 粮船返台消息传扬开来,购粮人群全都一哄而散持银观望,粮铺即使吐血甩卖也是无人问津,刘伯原想趁着降价先行购买一些,见行人纷纷议论明日粮价还要大跌,也就打定主意饿着肚皮先熬一晚,待到粮价大跌再行购买。 他手舞足蹈走了一小段路,见街道拐角坐着名蓬头垢面的流民乞丐,面前破碗扔了十多枚铜板,手里抓着张行人施舍的麦饼正在大口吞嚼,刘伯心情极好,顺手从袖袋摸出藏了许久舍不得花掉的两枚铜板,笑呵呵也扔进了破碗。 手指忽地触到块冰冷异物,刘伯的欢快表情陡地平静下来,沉思片刻转变方向,向徐家宅院快步走去。 徐佥事好心借银帮助自己购粮,做人要懂得感恩,如今粮价马上就要大跌,还是快些把银两还给徐佥事罢。 走出数十步,就见面色阴郁的徐国难从街道另一边慢慢走来,刘伯急忙跑上前拦住,作揖道:“徐佥事安好。” 徐国难皱着眉头似有心思,出其不意被刘伯拦住吓了一大跳,定睛望去见是刘伯,微微点头拱手还礼。 刘伯跑得飞快自顾喘气,张大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徐国难瞧得好笑,抛下满腹心思轻声问道:“刘伯,啥事这么开心?” 见刘伯腰间缠着空瘪粮袋,徐国难目光凝了凝,问道:“买粮食银钱不凑手?我这里还有些许银两,先拿去使用。” 伸手就想到袖袋掏摸银两,刘伯急忙摆手,涨红老脸道:“徐佥事,老汉哪能老用您老的铜钿,今日特地赶过来还您老银两。” 伸手到袖袋掏了半天,摸出徐国难借给的雪花白银递将过来。 徐国难微微愣怔,皱眉问道:“有钱干嘛不买粮食,难道还不够花费?” 刘伯摇头道:“老汉蒙徐佥事好心借钱,只是昨日还没轮到张乌心就关了铺门,说是粮食已经售光。老汉呒法只得先行回家,和老太婆将就野菜凑合一顿。” “今天一大早老汉就出去找粮铺买粮,刚到晌午就听说官家派往琉球买粮的粮船已经返回,船上满当当装的全是粮食,街上到处传言官府马上就要开仓放粮赈济灾民,老汉用不着再花冤枉铜钿,特地把银子还给徐佥事。” 见刘伯眉飞色舞笑得合不拢嘴,徐国难掂了掂银两,递过去道:“我这里不缺银两,刘伯还是拿着赶快购买粮食,想方设法多储存一些才好。” 这话下意识脱口而出,刘伯愣了愣,见徐国难神情不似跟自己开玩笑,捏着银两抖颤手脚问道:“徐佥事是不是听到了啥子风声,快说与老汉知晓,让乡亲们都不能吃了暗亏。” 徐国难心中一惊,他一路行来反复思索,总觉得素来精明的包员外急着压价购粮必有缘由,若要稳妥还是跟风购粮免得吃亏,只是这理由不好对刘伯说出,说了刘伯也不会相信,沉吟良久勉强笑道:“哪里有啥子风声,只是这些时日没粮食吃苦怕了,国难总觉得把银两换成粮食方才稳当。” 听到这话刘伯长嘘口气,咧嘴笑道:“徐佥事放心,老汉听说官家粮仓满满当当全是粮食,过些日子还要从琉球运来大批粮食,无论怎么吃也是吃不完,老汉先把银两还给徐佥事,日后若有需要再向徐佥事借就是。” 嘴里说话硬把银两塞入徐国难手中,哼着《打金枝》笑容满面离开,步履矫健仿佛年轻了数十岁。看书溂 徐国难捧着银两站在街上动也不动,面色阴沉仿佛乌云蔽日,脑海深处不住盘旋张养浩的名曲: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