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贵老奸巨滑哪里瞧不破吴斌用意,掀起眼皮冷冷瞟了吴斌一眼,刺得吴斌低下脑袋不敢言语,捻须颔首道:“元嘉莫再客套,大家都在等着开席,拖延下去倘若有人在冯府饿出毛病,传将出去也是天大笑话。” 说着哈哈大笑,同桌嘉宾自是凑趣跟笑,一迭声劝徐国难落座,徐国难不好再行推辞,故意装出受宠若惊模样,小心翼翼欠着屁股坐在冯德贵身侧。 冯德贵瞧在眼里微微一笑,他调阅徐国难档案知道这是难得的干练之才,若能收服必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只是徐国难素受卢泽重用,关系着实有些不清不白,趁着寿宴之机故示亲近,让人人都晓得徐国难是自己的铁杆心腹,就能断绝徐国难的异样心思,真正被自己收录门下。 见徐国难毕恭毕敬冯德贵心里得意,抬头冲伺候家丁使个眼色,家丁立即转身出厅,早就候在厅外的丫鬟得到吩咐,托着金盘玉盏将精心烹调的各色菜肴端将进来,穿花蝴蝶般在酒席间穿梭,不一会山珍海味、异域佳肴摆满红木桌面,热气腾腾诱人食欲。 虽然台湾粮食短缺,却也误不了达官贵人穷奢极欲纸醉金迷,冯德贵有意借机炫耀,酒宴自是丰盛异常,异香扑鼻。 贺客都是富贵人士自然不缺吃食,只是从早晨熬到日上三竿只有些许茶水糕点下肚,肚皮却也早就饿得空瘪,见酒菜上桌不再客气,杯筹交错下筷如风,厅堂只听到咀嚼声响,直到酒过三巡填饱肚腹,方才耳酣脸热重新热闹起来,不时有贺客捧着酒杯上前向冯德贵敬酒,满嘴都是讨好恭维,大拍马屁。 徐国难坐在冯德贵身旁,贺客自然都瞧出身份不同寻常,敬完冯德贵自不免敬酒邀饮,趁机拐弯抹角攀谈交情,徐国难推拒不得多喝了几杯,面孔渐渐现出酡红。 刘员外李老板趁机上前敬酒,与徐国难好生攀谈了几句,徐国难知道他们为人心里鄙夷,面子上却还是过得去,言笑晏晏丝毫不现异色。 田中三郎心里有鬼生怕被徐国难瞧出破绽,不敢公然上前敬酒,坐在角落细心观察徐国难的一举一动,眸光现出若有所思。 主桌摆放的是不远万里越洋运来的法兰西葡萄酒,酒味醇厚后劲极足,徐国难酒量甚大却也喝得有些晕淘,瞧着围在冯德贵身边拼命讨好的大群苍蝇,好似瞧见升官图暗自感觉好笑,蓦地想起流离街巷缺衣少食的饥民,不免对吸食民髓的权贵富贾切齿痛恨,不好说扫兴话只得闷头不停灌酒。 正在肚里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忽见面孔潮红微有醉意的冯德贵徐徐起身站立,向着满厅堂贺客举杯高叫道:“诸位好友慢些用酒,且听德贵一言。” 喝酒吃菜不亦乐乎的贺客都停了箸筷,目光炯炯瞧向冯德贵,肃德堂一时鸦雀无声,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闻。 冯德贵一手持杯,一手抚髯,故意停了半刻,环视贺客微笑道:“今日小妾寿诞,蒙承各位亲朋好友赏脸大驾光临,德贵受宠若惊深感荣幸,这就敬各位一杯酒,以示道谢。”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目光炯炯扫视贺客,众贺客哪能不识趣全都举杯喝光,静候冯德贵继续说话。 见众贺客如此给足脸面,冯德贵面现得色,举杯面向总制府方向,恭谨道:“台湾近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堵,路不拾遗,都是总制大人治理有方牧民有劳,我等方能安享太平,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见满厅贺客一言不发静听自己说话,捻须满意微笑,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 “总制大人治理朝政劳苦功高,实是吾辈楷模,台湾百姓福气,德贵在此提议,大家共同举杯,遥祝总制大人万寿无疆,日月同光!” 大厅里响起嗡嗡议论,接着就是一迭声奉承附和,众贺客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自然轰然响应纷纷起立,跟着冯德贵面向总制府方向举杯遥祝,表达忠心。 冯锡范大权在握一人之下,日后说不定会更进一步成为台湾王,遥敬恭祝自是应该。 更有趋炎附势之辈趁机说出谄媚讨好话语,让人听了大倒胃口。 刘福禄眯着眼睛嘴噙冷笑,大着舌头高声道:“冯都事说得在理,冯总制是大家伙的衣食父母,没有他老人家照顾咱们哪有机会赚钱发财,以后要时时刻刻把冯总制记在心头,日日祷祝冯总制万寿无疆才是!” 冯德贵见一呼百应,心中微感得意,目光缓缓扫视大厅,却见七八名贺客勉强跟随起立,神情有些踟蹰,料知已听出言语机关,生怕跟着祷祝遭灾惹祸,肚里暗暗冷笑,把相貌全都记在心中。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万寿无疆喻意千秋万代无疆无界,自古以来只能用在帝王身上,就连延平郡王郑克塽受此祷祝也有僭越嫌疑,冯德贵故意在寿宴中当众说出万寿无疆,一者试探众人心意,二者也想借机逼宫。 冯锡范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