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看护房内,麻瘸子拿着我们在琴师墓中出土的那只铭文编钟,翻来覆去地查看了半天,这才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这东西,真是你们做出来的仿品?” “这是一件定制的大师工,原本买家定制了一整套的编钟,但是我们这边刚做出来一件成品,老窝就被端了。这种仿品费时费力,需要好几名工匠配合,修修改改几个月才能做出一件,而且还需要用原墓中的墓土,埋在地下三年,让植物根系的毛细管长到仿品上,而批量做出来的东西要粗糙不少。” 我看见麻瘸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动心了。 毕竟他已经帮苏狗子做了这么多年的代理商,主营业务就是青铜器,遇见这种东西,自然爱不释手。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干坑锈竟然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麻瘸子抱着那只编钟看了半天,啧啧称奇:“给他们松绑。” 听见这句话,我总算放松了下来,心里暗道这是出土不久的生坑货,当然是好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看出它是假的。 麻瘸子将编钟放在一边,将烟盒丢给了我:“你们做锈,用的是什么药水?” “药水做出来的锈无硬度、易脱落,时间长了还会出现表面龟裂现象,时用火烧一下还会闻到刺鼻的气味,太粗糙了。我们造假的时候,不用化学药水,而是用人尿混合牛粪浸泡,然后埋在土中半个月,让锈自然生长,最后利用工匠配比的胶水混合加固,这种假锈不怕烫和高温,向其中掺杂真器物上剥落的铜锈,还可以通过第三代查尔斯滤色镜的检验。” 我点燃一支烟,猛吸两口缓解着身上的疼痛:“最近两年,我们的手段也在进步,会采用电解法或者青火烧烤的方法,造出铜质脱胎酥脆的效果。” “专业!” 麻瘸子面色一喜,向我伸出了大拇指:“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算是个人才。” 我矜持的回应道:“人才谈不上,但也在圈内吃过几年饱饭,只是马有失蹄,这才走了下坡路。” “俗话说得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既然你欠下的五百万还不上,那我也不逼你,凭你掌握的这些知识,我可以选择跟你交个朋友,宽限你一些时日。” 麻瘸子虽然松了口,但也没有把话说死:“做古玩行的人,入门条件不是眼力,而是要会吹牛!我十六岁入行,到如今已经三十六年了,接触过的圈内人不计其数,有真本事的没见过多少,鱼目混珠的伪专家和假大师倒是一抓一大把。这样吧,你们先拿一批货出来,我看看成色,咱们再聊接下来的事情。” 宋老三顿时奉承道:“这没问题!我们这次来洛阳,就是为了把断掉的腿接上,如果麻爷您愿意跟我们合作,这岂止是接上了断腿,简直就是健步如飞啊!” 麻瘸子冷笑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我这里,我会好吃好喝招待你们,一切都等货到了再说。” “麻爷,这恐怕不行。”我面露为难之色:“我刚刚也说了,我们吃饭的槽子已经被扫了,得回去重新把摊子支起来。你也知道,仿造文物是犯法的,我们旗下那些工匠,就拿青铜器来说,单把东西做出来不算违法,可一旦刻铭文、做坑锈,这就已经踩到红线了。如果我们不亲自回去主持大局,那些工匠绝对不会上这最后一道流程。” 麻瘸子顿时变了脸色,目光阴翳的看向了我:“之前你们已经在我这玩了一出偷天换日,现在还要唱一出八仙过海吗?” “麻爷,你这么说我真是冤枉啊!”我挠了挠头:“我们这条线本就被官方盯住了,如果当家的不回去露个脸,家里的人一定会认为我们被警察抓了,是在坑他们入局,如果工匠连锈坑都不敢挖,这可怎么生产啊?” 麻瘸子抽着烟思考了十秒钟左右,指向了我:“你回去,让你的两个朋友留下。” 宋老三嘿然一笑:“麻爷,您看我回去行不行啊?我这俩朋友年纪小,平时负责的都是技术方面的业务,我是负责监督生产的。” 麻瘸子似是看出了宋老三的圆滑:“不行,就他了,这事没得商量。” …… 我跟麻瘸子达成协议之后,就被蒙住眼睛送下了山,等我摘掉眼罩的时候,已经独自一人身处外环。 之前宋老三我们就考虑过麻瘸子会扣人的情况,但当时的计划是让宋老三出来,毕竟他人脉广,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要容易不少。 但麻瘸子执意要扣下宋老三,我也无从选择,我这个计划本就是让麻瘸子占据主动权,而他在选择跟我合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被套牢了。 我在街道上绕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拨通了庆淮的电话:“我在西立交桥路口,你来接我,我想跟你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