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墙上那些尖锐物体留下的划痕,沉默片刻后继续前行:“咱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寻找段谨言,而不是为了探究他的人生经历,先找到人再说吧。” 过了铁索吊石,前面再就没有了什么机关,而这墓道一直向下,最终的落差竟达到了接近四十米。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生出了疑惑。 按理说,宝顶都会在墓室的上方,但这座墓的宝顶却设置在了墓道上面。 这倾斜三十几米的坡度,说明主墓室距离地面的落差最少也有四五十米了,其规模一定十分庞大。 莫非这里的墓道起到的是像现代楼梯一样的作用,下面曲折蜿蜒,主墓室仍旧在宝顶正下方的位置? 这种逻辑虽然行得通,但历史上却很少出现这样的墓制,只有古代一些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小国家当中,有类似的墓葬出土。 但转念一想,女真族本身也是少数民族,墓葬文化又集百家之所长,出现些许变化也并非没有可能。 怀着这样的疑惑,我最终站在了墓穴的入口前方。 这是一个被掏空的巨大空间,高度接近六米,用砖搭建出了一个穹顶。 在我们前方,就是青石堆砌的端门,看起来大气磅礴。 此时这端门已经被破坏了,其中一扇门上面有一个大洞,另外一扇门则被推开一半,里面黑洞洞的。 猴子用手电照着被破坏的那扇门:“上面螺旋状的磨痕很清晰,那些人是带着冲击钻下来的,空气中没有刺鼻的味道,地面也没有油液残留,能源供应八成是电池。” “情况不妙啊!段谨言是盗墓高手,这空间又不是流沙壁,按理说这道端门应该拦不住他,而他却选择了破坏这种方式,要么就是为了省力,否则……” 宋老三顿了一下:“否则就是他急于拿走墓中的玉玺,想要速战速决!” “都跟在我后面,小心一些!” 我没有接宋老三的话,心里却因为他的第二点假设变得有些着急,打着手电直接穿过了端门。 进门后,前方仍旧是一条墓道,但已经完全不是外面的样子。 两侧的墓道都是用青石堆砌,然后又在上面雕刻出了建筑的模样。 贫氧状态下,这里的墙壁保存完好,上面的燃料也在,乍一看去,竟像是走在朱墙黄瓦的皇宫之内,气派非凡。 在这道门入口的两侧,摆着一对高一米五左右的青釉缠枝花卉纹镂空胆瓶。 这种瓷器因器型如悬胆而得名,直口,细长颈,削肩,肩以下渐硕,腹下部丰满,说通俗点就是个大肚子花瓶。 “呦!这可是好东西啊!” 猴子看见两侧的胆瓶,眼睛都直了:“成对的胆瓶本就不好找,像是这种镂空且保存完好的瓶子,那就更少见了!能摆在这墓里的瓶子,怎么也得是官窑出品吧?” “金朝的官窑可不出这种瓶子,金朝前期的官窑,以辽宁抚顺大官屯窑和辽阳江官屯窑为代表,主要生产白瓷和白地黑花釉的东西,黑釉器小件器品做工精细,但大件的日常用品都比较粗糙。” 宋老三摆了摆手:“金代后期有观台窑、钧窑、耀州窑、磁村窑等名窑。而其中最有特色的要数定窑,定窑胎质细白,釉色润泽,制作规整精巧,装饰绚丽多姿。胡沙虎是金代晚期的人物,所以这瓷器,八成是定窑的东西。” 我纠正道:“这不是定窑,是哥窑。” 宋老三半信半疑:“不对吧,定窑在河北保定一带,距离上京还算比较近,而哥窑产地在浙江龙泉县,距离这可太远了。” 猴子见我跟宋老三持不同态度,借机学习道:“段公子,你说这瓶子乃是哥窑出产,可有什么证据吗?” “相传在宋朝的浙江龙泉,有章氏兄弟二人都喜爱烧瓷,并有所成就。兄长章生一烧的叫做硫田窑,又名哥窑;弟弟章生二烧的叫做龙泉窑,也称弟窑。哥窑开片而弟窑不开片,这胆瓶上的纹路叫做鳝鱼纹。至于三爷说的定窑开片,不是像哥窑那样刻意去做的,而是老化等原因形成的,没有这么规整。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定窑是不开片的,如形成开片就是老化或制作的失败造成的,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拿来陪葬呢?” “这两只瓶子可太好看了,放在这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猴子被两只瓶子迷得不行:“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把这两只瓶子带出去?这东西我绝对不卖,就摆在家里自己观赏!” “我们的时间来不及,而且这么大的东西也很难带走。” 我看见猴子依依不舍的模样,补充道:“你仔细向瓶子里面看一看,恐怕就没有摆在家里观赏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