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楚梦璃挑灯研磨之时,同样有人彻夜未眠。 此人只不过是一介清贫读书人。 说巧不巧,此人也住在这撼天城边缘,甚至洛毅当初还见过此人两次。 第一次,是在那宿明楼的避暑行宫之中,偶见此人与三皇女宿幽兰同行而行。 第二次,是在景天阁拍卖会之中,此人与三皇女宿幽兰同坐一个包厢之中。 此人,名叫文墨轩。 是三皇女帐下的一介谋士。 三皇女对其颇为尊敬,言谈之间皆称呼其为文先生。 而这位文先生,虽然贵为皇女帐下谋士,却从未与三皇女讨要过任何金银财宝。 身上那件长衫,不知穿了几许。 这位文先生,在撼天城边缘开设了一个学塾,只交蒙学,不收钱。 若是有孩子父母送上一些五谷杂粮,他倒是愿意收下。 但是鲜有人知,文姓,是洛朝古姓。 霸天王朝往前推上一甲子,满朝境内,也无文姓。 文墨轩今日下学之后,给一个周姓少年一封信。 且让少年将信交给他家隔壁的那位邻居。 少年心思单纯,只是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一溜烟的跑出了学塾。 文墨轩看着少年的背影,直至他跑出巷弄,身形愈来愈模糊。 文墨轩走回屋子,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青衫白领狐裘,披在身上,缓缓走出学塾。 关门上锁之际 ,他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再摊开手时,掌心一片猩红。 文墨轩微微握拳,费力的喘息几下,随后给学塾大门上了一道锁。 只不过这道锁,若是有人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锁上染着一抹鲜血。 楚梦璃这几日什么都没做,就只是不停的写着书信。 往常也极少会有人来这座老宅子,只有魏青偶尔会过来。 但今天,魏青没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楚梦璃将毛笔搁放在砚台边缘,起身缓步走出屋子。 走出小院开门才发现,是隔壁周老爷子的孙子。 少年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他将信递给楚梦璃之后,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先生让我送来的,然后就蹬蹬蹬的跑回了家。 楚梦璃没说话,缓缓关上院门,走回房间…… 入夜。 老帅左江河的府邸之上,灯火通明。 议事堂之中,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罗奉背着重伤昏迷的吕休去了厢房,这孩子伤的太重,幸亏发现的早,再晚点怕是人就没了。 议事堂的桌子上放着一封请柬。 红色的纸封,上面还有一个烫金的囍。 半晌,罗奉从内院厢房之中回来,双手之上满是鲜血。 “那小子怎么样?” 罗奉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三处刀伤,两处剑伤,两支箭矢刺穿小腿,头部遭受重击,腹部 还被匕首划开,而且有剧毒。” 老帅左江河眼皮一跳,“能救?” 罗奉点了点头,“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大半年。” 左江河又道:“另一个呢?” 罗奉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现在就挂在城门口,生死不知。” 左江河深吸一口气,“是宿宣山的人?” 罗奉点了点头:“应该是了,一共一十二人,都是宿宣山秘密豢养的死士。” “否则以他俩凝魂境的实力,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昨晚风雪夜,十二人围攻那洛毅的扈从魏青,吕休第一时间察觉,赶去救人,二人边打边退,可惜仍旧是寡不敌众。” “只不过那十二人也折损过半。” 左江河微微闭眼,再睁眼时,眼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就在这时,忽然有下人前来禀告,说是有一位文弱书生,求见老帅。 左江河皱了皱眉,“书生?” 他扭头看向罗奉,罗奉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此人的身份。 左江河沉吟片刻,说道:“让他进来。” 那下人恭敬行礼,随即雷厉风行的走出议事堂,不消片刻,便带着一位身披青衬白领的文士,走入议事堂。 此人虽无官身,有无境界,只不过一介草民,但是却没有丝毫怯意。 他朝着老帅左江河行礼道:“草民文墨轩,拜见老帅。” 左江河眯了眯眼,“我从 未在撼天城听过你的名字。” 文墨轩面色苍白,他洒然一笑。 “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老帅自然未曾听过我的名字。” “只不过我今天来,是要告诉老帅一些其他的人名。” “这些名字,您恐怕就要耳熟能详了。” 老帅左江河和罗奉的眉头皆是悄然一皱。 文墨轩双手叠放腹部,也不等老帅首肯,自顾自说出了五个人名。 “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赵广尊。” “从三品怀化大将军,周定邦。” “从五品宁远将军,何故。” “从六品昭武校尉,冯泉。” “从六品振威校尉,韩槊。” 老帅瞳孔微微一缩,这五人,赵广尊曾是左江河的袍泽。 周定邦是他的亲信,就连余下的三人,也都是老帅一手提拔上来的。 “你到底是谁?”老帅言语之间,已经带有一丝冷意。 文墨轩摇了摇头,“我是谁,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方才说的那五个人。” “老帅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五人?又为何敢站在您面前,亲口说出这五人的名字?” 左江河直视着文墨轩的双眼,老帅左江河一生杀人无数,身上戾气极重。 眼神足可让小儿止啼。 可文墨轩一介无境之人,却能泰然自若的站在老帅面前。 这只能说明,文墨轩这一介书生,其心中…… 无惧,且无愧。 老帅起手倒了一盏茶。 “茶凉之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否则你今天走不出这帅府。” 文墨轩拍了拍肩膀处的雪花,他捂嘴咳嗽两声,随后轻轻握拳,将这只手